深未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伸出手指,擦着哲哲脸上的泪珠,淡淡的笑容中透着心酸的自嘲。
“多少年了?我把你掳到这里多少年了?你从来没有在我眼前流过一颗眼泪!不管我对你多么的残暴,或是多么的温柔,你从来都没掉过一滴泪!可是现在,你却为了一匹马,一匹你未婚夫的马,你哭了!哲哲,在你的心目中,那个狼神酷日勒,就这么好吗?我不仅比不上他的人,就连他的马都比不上,是不是?”
“首领……”看着深未寒和哲哲,一旁的守卫实在忍不住了,大着胆子提醒般喊了一声。
都到了这个危急的时候,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向英明神武手段狠厉的首领,不去对付敌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和这个女人卿卿我我。
“嗖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不断传来。
看到了刚才守卫发射的信号弹,隐匿在各处躲藏奔腾的马蹄的狼盗部众也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堡垒的前面,弯弓搭箭,箭矢如同流星雨一样不停地朝陷入疯狂的野马群射去。
箭矢的破空声、弓弦震颤声、野马的嘶鸣声和狼盗被不马蹄踩踏时发出的惨叫声,各种声音充斥在人的耳边。
狼盗们的箭法都很准,每一箭射出,总会有一匹野马倒伏毙命。
很快,堡垒前面的空地上就累叠了数十具野马的尸体,而这些尸体却成了其他野马的垫脚石,它们踩踏着同伴的尸体,朝深未寒所在的二楼平台潮涌而去。
箭矢破空的声音更加密集,累叠的野马尸体也愈来愈高,终于有一匹野马踩在刚刚中箭倒下的同伴的尸体上,嘶鸣了一声,四蹄腾空翻越过二楼平台的围墙,扬起的马蹄朝深未寒的后脑踢击而去。
“首领!小心!”
那守卫大声惊呼,抽出马刀想要冲过来,但另一匹野马此时也已经翻越了围墙,后蹄还在空中,前蹄就已经朝守卫的胸前踢来。
那守卫不得不挥刀自保,朝胸前的马蹄砍去。
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紧紧盯在深未寒的身上,只见那匹野马的马蹄距离狼盗首领的头颅已经不足两尺的距离,他忍不住再次叫道:“首领!”
要知道野马的前蹄就是它们的武器,力量强大的成年公马甚至可以单凭前蹄的力量战胜狼群,可见它们双蹄的威力。
若是被这匹蓄足了力量的马蹄踢实了,不管武功多么高强的人,也难逃脑浆迸裂的命运。
可深未寒却好像一无所觉一样,眼睛只看着怀里的女子。
“哲哲,你真的希望我死吗?你想要我丧生在马蹄之下吗?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如你所愿!”
看着野马人立而起的巨大身体,看着距离深未寒头部越来越近的飞扬的马蹄,哲哲的瞳孔剧烈收缩。
“首领小心!”那守卫砍飞了身前野马的马蹄,想要扑过来救护已经是来不及,只能站在原地朝狼盗首领声嘶力竭的大叫。
“不、不!我不要你死!深未寒,你不能死!”
马蹄距离深未寒的头部已经不足一尺的时候,哲哲身体里某根绷得紧紧的弓弦终于宣告断裂,她似乎是用身体里的所有力量,爆发出了一声嘶喊。
眼泪像潮水一样从她的眼中漫涌而出,全是因为她心中一个悲哀的了悟。
她爱上这个男人了,爱上这个把她掳掠到这里,给她身体和灵魂带来无尽折磨的男人了!
在她逐渐黯淡的视线中,深未寒笑了。
他的身形蓦然一动。
单手抱着哲哲的纤腰,他带着她迅速地从马蹄下闪了出来,在马蹄还没来得及落地之前,另一只手闪电般平伸出去,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拳头,重重击打在野马的头颅上。
“咔嚓”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响起,野马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悲鸣,“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四蹄倒腾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那守卫看着野马的尸体,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握着马刀的手柄,已经被他掌心的泌出来的冷汗弄湿了。
深未寒看也不看地上马尸一样,一双眼睛专注的看着哲哲,眼眸中翻涌着某种令人悸动也让人心惊的情绪。
“你不要我死!为什么?”
为什么?
哲哲的嘴边露出凄绝的笑意:“你总是在逼我,逼我活着,逼我留在你的身边,逼我告诉库日勒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逼我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库日勒死去、现在又逼我承认自己是个从身体到心里都不贞的女人。”
一颗泪水慢慢地从她渐渐黯淡的眼睛中泌出。
“可是悲哀的是,你这么样的逼我啊,我还是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