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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影挑了个靠窗户的,把菜单推给他爸。
“我不熟,你点吧。”老爷子说。
“行,那我点了。”迟影也不推脱,快速要了几个常吃的,“我总在这家吃。”
老爷子看向激动的蛋蛋,“嗯,看出来了。”
太久没见了,他和他爸也不是话多的性子,说完这句就陷入了沉默。迟影把目光投向门口,再转回来,想问的那句话终于问出口,“……爸,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瞥了眼他胳膊,皱眉,“你舅妈说你英雄救美把手弄骨折了,都闹上了新闻。”
迟影:“……”
老爷子冷冷道:“看来也没什么事。”
“……是没事,早就彻底好了。”迟影撸蛋蛋的狗头缓解尴尬,“就因为这事?”
老爷子沉默了。
“不是。”老爷子说,“你妈前两天给我托梦了,说想你了,问我为什么不带你一块去看她。”
这回轮到迟影沉默了。
它妈出事出的早,年轻气盛的迟影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死活不去给烧纸,企图用这种方式抗议。
这些年皆是如此。
其实他现在已经能接受的事实,烧纸不烧纸都无所谓了。
包子铺老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刀削面,迟影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迟影点了挺多,到最后两人都没吃掉多少。剩下的打包拎在手里,准备当中午的加餐。
老爷子是昨天晚上来的,住的是当地民俗,五十元一天。迟影怕环境不好,给他找了新住处,老爷子那股死犟死犟的劲儿又犯了,非说自己住的地方不错,死活不搬。
迟影不愿意争,也就妥协了。
因为这事忙了一上午,等他离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启车前往工作室的一瞬间,迟影莫名换了个方向,走上以前从未走过的路。
直到开到陌生的高楼大厦,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熄火拔车钥匙一气呵成,几秒钟后,迟影认命地把头磕在方向盘上,有些生无可恋。
他觉得自己活像幼儿园里的小孩,一遇到烦心事就哭着喊着找家长。
要怪就怪已哥对他太好。
害他见到老爷子以后,总忍不住想见已哥。
你0起来让我害怕
大厅空调给的很足,迟影坐在休息室等着,桌上有点心和茶水,是前台小姐姐送进来的。
冷风裹挟,一瞬间大脑才像废旧的老风扇似的,卡顿又吵闹得运转起来。
没过几天是清明节,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下意识避开,不愿意盯着这日子瞎想。
他一直认为自己不在乎了,前年清明节赶上工作室的员工过生日,迟影甚至笑着参加一晚上的生日聚,结束后回家遛狗洗漱睡觉,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然而听到老爷子嘴里说的那句“你妈想你了”,迟影手臂猛地一抖,开始不知所措。
甚至有点……有点什么呢,连他也说不清。
他妈是安乐死的,老爷子亲自签的字。
因为这事迟影和他大吵了一架,差点要下去陪他妈一起。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挺幼稚,最不想他妈走的是谁?最想下去一起陪的人是谁?老爷子恐怕比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不忍心签字就要见她吃苦,头发一天一天的掉,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手术前连流食都吃不了,活生生饿着。
太苦了。
迟影没听他妈说过苦,心里却清楚太苦了,苦到最后连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用眼睛盯着他,仿佛有好多话要说。
那个性子软爱笑的妈妈不应该经历这些事。
既然已知结局,为什么不好好度过最后时光呢。
所以最后那晚,老爷子把他妈接了回去,桌上定了一大堆好酒好菜,他妈吃不了,于是盯着他和他爸吃,印象里他妈一直是笑着的。
那天是他和老爷子难得没吵架,一直和和美美到天亮。
然后梦醒了。
“咚咚。”
门响时迟影没反应过来,抬头的瞬间有东西从眼角划过,正好门开了。
他后知后觉那是眼泪,自己就这么边发呆边哭,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抱歉,我刚刚在开会,是不是……”寇已看清他的脸,立马愣住了。
接着面色如常地关紧门,反锁,大步走到迟影面前,用手兜住他的后脑勺,把人罩进自己怀里。
整个过程极其流畅,用时不过十几秒。
已哥的手掌一如既往地温暖,脑袋抵在身上,能闻到很淡很舒服的香味,大概是洗衣液的味道。
“……”迟影很用力地吸了下鼻子,毕竟连自己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万一流鼻涕了怎么办。
他苦中作乐的想,快奔三的人,在心动对象面前哭已经够丢脸了,要再弄已哥一身眼泪和鼻涕……哈,他死的心都
', ' ')('有了。
大脑和眼泪各干各的,大脑停止乱想的时候,基本也哭够了。
迟影推了推已哥的身体,寇已松开他,表情没变,眼睛却紧紧盯着迟影。
迟影哭完容易红眼睛和流鼻涕,用手指甲想也知道模样不好看,迟影扭过头,扭到一半被寇已抓了回来。
“怎么了?”
“没事。”确实没事,要不是泪腺不争气,他能当场讲十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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