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在此之前明夷说过的话,并不想见到玄烨,而这个孩子是玄烨硬要来的。
孩子的话题,不该提起,提起只会让明夷不喜。
“关于大清的问题,你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玄烨果断的转移话题,让明夷把注意力移到别的地方上。
若是先前玄烨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腹中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明夷会接受这个孩子的,到如今却明白,不管怎么样,明夷不喜欢这个孩子就是不喜欢。
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惹怒明夷,玄烨唯有转移话题,如此他们才有可能继续面对面的坐下去聊下去。
几个月没有见到明夷,玄烨一直很担心明夷。没有任何事情,玄烨根本不敢出现在明夷的面前,就怕惹明夷不高兴。
好不容易闹出事,可以有借口来到明夷的面前,玄烨想多看看她。
“皇上想清楚了?”明夷并没有因为玄烨的问题顺势回答,更好奇玄烨想清楚没有。
“纵知问题所在,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眼下我有比改革更重要的事。”祖宗三代打下的江山,江山尚未一统,唯有天下一统,才能继续想做的事,玄烨说明这一点。
虽不喜于见到玄烨,想把人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完这些玄烨想说的话,自然能让人离开,再无借口来寻她。
明夷顺口答道:“纵然暂时不能,也该让人知道。”
在很多人的眼里许下承诺,立下目标,就算你暂时做不到,知道你有这个心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前进,能在一定的程度上安定人心。
玄烨心中的挣扎有些不知如何理,这个时候明夷点出这一点,让玄烨茅塞顿开。
“不错,这些事站在利于天下的角度,是我一定会去做的,我又怎么不能告诉这些人?若这些是他们想要的,更应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让他们知晓。”玄烨打定主意,明夷没有再作声。
突然的沉默让玄烨意识到明夷和他之间不再有话说,纵然在想久留,最终玄烨还是起身,“我回紫禁城,你好好休息。”
明夷微微一顿,抬头道:“尚未有消息传来,皇上这就回去吗?”
“只是不想看你难受。”玄烨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带着心疼无奈还有体恤。
“我们打下这个赌,很快结果就会分晓。”明夷低下头看着小腹,这个孩子明夷本不想让他到来,担忧的是这个孩子将来的一生。
如今孩子存在,没有人允许明夷放弃这个孩子,明夷...
“是,很快就会见分晓。”玄烨的目光看着明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明这一切都在玄烨的算计之中,为何看着消瘦的明夷,看着明夷对孩子的不喜,连带着对他都多了防备,不喜,宛如一把把刀扎在玄烨的心上,痛得玄烨难以呼吸。
他只是想让孩子成为明夷的牵绊,想除了太皇太后之外,还能有一个让明夷在乎的人。有他们在,明夷的心会一直都在紫禁城,不管去到哪里,终究都会回来。
却怎么也想不到,明夷竟会如此抗拒这个孩子!
“你休息吧,我去见皇祖母。”如此局面,玄烨亦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挣扎和不安,纵然说出口,也未必见得明夷会听。
为了不让明夷的心情再继续不好下去,玄烨果断的离开。明夷不想看到他,至少在孩子没有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之前,玄烨都不想让明夷再动气。
孩子,不到最后还会有一丝希望,玄烨并不愿意就此放弃。
明夷起身福身相送道:“恭送皇上。”
玄烨回身抢先一步将她扶住,明夷再次挥开他的手,拒绝他的靠近,玄烨一僵,但又知道如今没有他多言的余地。“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是。”淡淡地回答,明夷好似把玄烨说的话全都记在心上,实则如何,只有明夷自己心里清楚。
*
之后的事再没有明夷多管的机会,玄烨就算在静宜园等消息也没有出现在明夷的面前,这对明夷来说求之不得。
随后定下双方谈判的日子,听五谷打听来的消息,听说那些被用反清复明的理由抓来的人全都放了,看样子玄烨和对方谈得不错,双方达成共识,或者是玄烨展露出来的对大明这些忠义的认可,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他们的赞许,这些人其实所要的并不多。
和乔幽约定好的十日之期也到了,这些天,就算有反清复明的人想要抓明夷,依然不能让七巧忘记乔幽的事。
等到反清复明的人全被揪出来了,七巧几乎是每天一念,数着日子过。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七巧不用明夷吩咐,看着时辰便跑去静宜园的门口,玲珑无奈的摇摇头,“真怕人骗了格格的银票跑了。”
自那一天画好一幅画之后,明夷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画画,全部的心神都在画上。
一幅又一幅不同于往日的画,纵然自小跟在明夷的身边,看着明夷的画技不断长进的人,也不算懂得品画,看到明夷的画,却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格格的画越来越好了。”玲珑一声嗔怪。旁边的百尺和无枝听着都笑了,谁不知道七巧管着明夷的银子,最在意的就是银子,比明夷这位自己的银子还要着急。
明夷完全当做没听见,专心致志的画画,玲珑瞧着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从头到尾明夷丁点回应都没有,其他大方面都没有问题,明夷在收尾。
纵然有所感慨,也不敢在明夷的耳边多说话。立在明夷的身旁,明夷要什么给明夷递什么?如此配合无间也让明夷画画的速度提升。
乔幽被七巧带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明夷认真作画的样子。
虽然很吃惊,明夷一个满蒙女子竟然会画画,但也没有把话说出口,乔幽想要见礼,旁边的七巧却同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意思很明确,这个时候就不要打扰明夷了,让明夷专心致志的作画。
作为一个和明夷第二次见面的人,乔幽得听话。纵然有些好奇,明夷画这幅画还要多久,不过还是安静的和其他人一样立在一旁。
好在明夷早就画的差不多了,并没有让乔幽久等,放下笔,高兴地道:“终于画好了。”
百尺连忙给明夷端茶,“格格,快喝茶歇会儿。”
高度的集中精神画画,明夷的确又累又渴,接过茶喝了一口,余光瞥到乔幽,“来了。”
没有一点意外的语气,乔幽福身,“明夷格格。”
“在我这里不讲究那些虚礼。如何?”之前乔幽夸下海口说的话,不可能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明夷也想早些知道结果。
乔幽不敢迟疑的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幸不辱命。”
明夷示意七巧上前接过,七巧乖乖听话照做,同时也翻看起银票来,数完之后给明夷报数,“不多不少,正好一万两银票。”
露出笑容明夷吩咐道:“那就都给她。”
谁也没有想到明夷竟然会直接要给乔幽这一万两银票,倒是乔幽听到明夷的话后似是松了一口气。
“格格。”七巧轻唤一声,无非是想让明夷改变主意。
明夷轻声地道:“对于我来说一千两变一万两,我出的依然只是一千两银票罢了,拿这么多的钱,你想做什么就按你想的去做。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开口。作为靠山,你可以选择怎么利用我,不过也有规矩,违法乱纪仗势欺人的事不能做,除此之外只要有人敢欺负你,我会为你出头。”
既然乔幽表现出能力,而且也算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或者更多是审时度势,那么明夷也就更放心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然一旦你做出违反我的规矩的事,一次都不能原谅。这句话你最好牢牢的记住。”什么给人一次机会,明夷有言在先了,如果乔幽记不住,变怪不得明夷将她舍弃。
明夷这样明摆着放手让乔幽做,只要乔幽不做出违法乱纪的事,都会站在乔幽这边的意思,乔幽明了。
或者更应该说乔幽要的就是能有这样一个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撑腰的人,其他的事情就不劳这位费心。
毕竟做生意,每个人用的手段和方式都不一样,如果非要两个有想法的人凑在一起,或者有时候会适得其反。
明夷看起来不像是会做生意的人,因此做生意的事还是少让明夷掺和,乔幽让明夷当着招牌,保证会将利益准时给明夷送上来。
“格格放心,民女一定会牢牢记住。”乔幽暗松一口气也赶紧和明夷保证。
“没什么其他的事。最近你怎么做生意,所得利润都不需要急着给我,什么时候你觉得不再需要这些利让你壮大了,你再给我。”明夷直接定下,让这些利滚利不断让乔幽壮大,在此之前,明夷不会要求乔幽分红。
乔幽迟疑的半响,最终从袖中又掏出一张纸,“这是民女拟下的契书,还请明夷格格过目,若有不当之处,请格格指出。”
同样还是七巧上前去,一手将银票给乔幽,一手取过乔幽给的纸张,送到明夷的手里。
明夷接过来,仔细一看,“就按你这契书上所写的。”
乔幽明显松一口气,能够得到明夷的认同,就是乔幽最大的幸运。
“往后你和七巧交接,有什么事相互沟通。”明夷身边管钱的人就是七巧,因此和赚钱的人打交道的事也交给七巧来办,七巧和乔幽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
“是!”朝明夷称着一声是,明夷和乔幽招招手,“你过来瞧瞧我这幅画如何。”
正事谈完,现在不需要谈正事,看看画,明夷也想试试乔幽懂不懂画。
明夷这一次画的是从远处看向香山寺的景象,和上一次的近景不同,这一次所有的人很模糊,连同景致也被笼罩于香烟之下。
能够瞧出不远不近的香山寺的门牌,山水皆于烟雾之下,惹隐若现,分外勾人。
乔幽是第一次见到明夷的画,但一眼扫过,乔幽发出咦的一声,带着困惑。
“怎么?”明夷听到乔幽的声音,不明所以的询问。
“前两天我在致远坊看到一幅香山寺进香图,感觉和格格的这幅画很像。”乔幽之所以会发出困惑的声音,不是对明夷的画有什么问题,而是在此之前她曾经在别的地方看到过类似的画。
“我虽不懂画,但是看画的锋笔,勾勒景象,给人殊途同归之感,我可以很确定的说,必然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按理来说,明夷这等身份不应该会把自己的画拿出去悬挂于致远坊,却是为何?
听到这明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太皇太后将她的话拿出去送到致远坊,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打的什么主意,明夷莫可奈何。
“之前格格的画就拿到致远坊卖过,但是那些画都是格格不要的,香山寺进香图,可是格格很喜欢的话,太皇太后一样喜欢,不该拿去卖吧。”这件事亲眼看到太皇太后如何和明夷讨要那幅图的人,都表现出心中的困惑。
乔幽一听有所误会,赶紧解释道:“并非拿出去贩卖,只是悬挂于致远坊,因此画,这两日致远坊客似云来,不少名家大儒,皆汇聚于致远坊,冲的正是这幅香山寺进香图。”
说到这里又看了明夷一眼,没确定要不要把听到的话都告诉明夷。
“外面都怎么说的,不如说来让我听听。”明夷明锐的察觉乔幽的眼神,示意她有话不妨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知道明夷想听下文,乔幽也不藏着掖,“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这是一位新起的画坛之秀,先前极善临摹,致远坊有他临摹的夏山图,自创之作,也有几幅,像这一幅香山寺进香图,是为新作。”
“画中将进香众人的喜怒哀乐以及香山寺的景致画的栩栩如生,如同身临其境,不同的人,看到此画的感受皆是不喜为不喜而忧,喜为喜所欢喜,悲为悲所痛苦,更有人当众落泪,颇受赞赏。可见作画之人甚懂人心。”
明夷倒是没把这样的赞赏当回事,可是一旁的七巧玲珑,百尺无枝欢喜的跳起来的,“这是在夸格格的画好,夸的没错,我们格格的画就是好。”
比起在意那些人的夸赞,明夷更想知道的是,太皇太后为何特意将这幅画悬挂在致远坊,因此明夷道:“关于这幅香山寺进香图的事,你都打听打听,有什么消息与我说来。”
现在去问太皇太后,未必见得太皇太后就会把目的如实的告诉明夷,不如从外面那些人的反应里理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这一点,想必乔幽能做得到,乔幽应声而下,能有机会帮明夷做事,那是最好表现本事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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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大家双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