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整个阿哥所,就大阿哥一个皇子,容歆一路走过来,四处皆空荡荡地,颇有些安静的吓人。
容歆看向大阿哥寝殿的门,对奶娘道:“大阿哥在奉慈殿受了皇上处罚,我担心他晚上睡不好,遂想进去看一看,可方便?”
奶嬷嬷一听,答应道:“只要声音低些莫吵醒了大阿哥,便无妨的。”
容歆颔首应下,叫小太监在外头稍等一等她,而后跟着奶嬷嬷悄声走进去。
奶嬷嬷在内室门口便停了下来,容歆则是一直走进去,稍稍掀开帐幔,在昏暗中打量着床上那一团鼓起。
先前她还以为被子微微起伏是他睡着了,可看了几眼却发现有些不对,立即便打开帐幔,靠近床榻。
果然,被子似乎是在颤抖,大阿哥……躲在里面哭。
容歆抬起手欲拍,又担心惊道他,便轻声叫道:“大阿哥?”
被子静止,容歆又叫了一声:“大阿哥?”
被子里的人动弹,却并未露出头,而是团成一团,将被子也拱得更高。
容歆这才在可能是头的位置轻轻拍了一下,道:“大阿哥,你躲在里面吗?可否出来?”
被子晃了晃,显然是在表达拒绝。
容歆见状,便道:“您不出来,那我便就这么陪您一会儿,天色晚了,我不好多待打搅您休息。”
她的手还放在被子上,等了等,手微微使力,发现被子没有再被抓得那般紧,顺势便拉开来。
保清仍然背对着容歆,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倔强。
容歆也未教奶嬷嬷点灯,只是拿出帕子探身为他擦脸,低声道:“您放心,我谁也不告诉,没人会笑您的。”
保清扭开脸,哽咽道:“你就笑我……”
“不会的。”容歆保证道,“我这个年纪还笑您,岂不是一丝稳重也无?”
保清这才有些别扭的慢慢转过来,忍了哭,道:“你不是不来吗?”
“我是说不知何时有空闲,并未说不来。”
保清又不傻,立时便分辨道:“你说叫我数雕花去,难道是以为我年幼,便可戏我不成?”
果然不能将这个时代的年龄与她那里同等的年龄想提并论……
容歆叹道:“是我无状,我像大阿哥道歉,不过大阿哥出言威胁,我可不可以请殿下也向我解释一二?”
保清和容歆对视,闭嘴不言。
容歆见状,也未逼他,而是问道:“大阿哥是因为皇上罚您难过了,所以才躲在被子里吗?”
“我没躲。”
“好,您没躲。”容歆又换了个说辞,“明日还要早早起来请安,还要去奉慈殿跟张大人读书,您不怕精神不济吗?”
保清露出几分不在意,“反正他一念书,我总会睡着的。”
容歆听他如此说,不知为何,冒出几分心虚来,然面上依然耐心道:“读书明理是好事,您只要不顺着睡意,坚持几日改了习惯便好了,我从前便是如此。”
“读书真是无趣的很。”保清故作成熟地长叹一声,然后又兴冲冲地问,“你读书也会有困意吗?”
容歆点头,“许多人如此,只是不如大阿哥聪明,听一听便记得住书中的内容。”
“这是自然。”保清很是得意,随即又有些爽快道,“太子便不困,且每每受到老师赞许。”
太子……容歆决定不发表意见,毕竟是被康熙那种自制力极强的人亲自启蒙的,不能以常人看待。
保清许是还是颇为在意功课的,便又问道:“姑姑是如何抑制不睡的?”
容歆并没有抑制过,只是总有无论如何念佛经也睡不着的日子……
大阿哥还等着她的回话,容歆收回那些念头,半真半假道:“全靠意志,我相信大阿哥您一定可以的。”
天色太晚了,容歆不再跟他闲聊,催着大阿哥睡觉。大阿哥也是真的困了,没多久便呼吸悠长。
容歆又为他塞了塞被角,然后才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她回到乾清宫时已经很晚,齐嬷嬷已经躺下,但为她留了一盏灯。容歆不想吵醒她,动作极轻的收拾好自己,爬到床上没多久思绪便模糊起来。
“容歆。”
容歆以为自己是做梦,并未给予反应。
“皇上是不是想要收了你?”
这是什么惊悚之言,容歆猛地坐起来,震惊地看向齐嬷嬷,“您何处此言,怎么会呢?”
齐嬷嬷翻了个身正对着她,担忧道:“我听说皇上叫你过去,你这么晚才回来……”
容歆哭笑不得,赶忙解释道:“皇上确实叫我去了懋勤殿,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又将娘娘的画像给我,很快我便离开了。”
齐嬷嬷松了一口气,问道:“那怎么这么晚?怪让人担心的。”
“我去了一趟阿哥所看大阿哥。”说完,容歆又重复了一遍,“绝对不会有那回事。”
那种认为容歆特别,然后一言不合便上演宠幸的戏码,容歆是从来不担心的。
康熙这样的帝王,爱情是极有限的,而讷敏在他人生最重要的阶段已经划下了重重的一笔,如今后宫诸妃分得的只能算是宠。
而且容歆接触宫权十余年,对宫中每一处脉络皆有所知,她还与太子和大皇子有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