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一听,开门吩咐了小棠子一声,又回身对太子道:“殿下,我去准备茶水。”
太子颔首。
容歆不乐意见着索额图,遂出了太子的书房,便交代绿沈进去奉茶。
而绿沈带着小宫女送了茶水进书房,没多久,连同绿沈也从书房出来,对容歆道:“索大人说有要事与太子殿下商讨,太子便命我等离开了。”
容歆点点头,教她们忙去,并不去猜想书房中商谈的内容。
晚间,太子对容歆道:“姑姑,想必用不了多久,明珠便再无法为惠妃撑腰了。”
容歆微微蹙眉,“可是您对索大人说了什么?您不该直接参与他们之间的权轧。”
“我并未暗示他什么。”太子解释道,“今日他们是与我说议和的进展。”
康熙巡幸塞外之前,原本是命明珠作为负责议和的主官,然回京之后,他便再不提任用明珠之事,反而交给了恭亲王常宁和索额图。
议和何须驱散绿沈等人,恐怕其中还是有些内因不愿传出去。
而太子则是略过此事,继续说起明珠:“先前太子詹事府的詹事徐乾学,您还记得吗?”
容歆点头,“您不喜他小人行径,所以他任詹事时,并不亲近。”
“他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与明珠的亲信佛伦和余国栋结了仇怨,如今又升了御史,一直在寻明珠等人的错处,意欲弹劾。”太子淡淡道,“我只是命人送了点证据出去。”
容歆自意识到太子长大之后,便将手中的积攒的东西交给了太子一些,无外乎一些人手钱财,好教太子行事不必束手束脚。
而他做什么,容歆几乎从不打听,想来他信不过索额图等人,此番便是动用了那个人手。
“但明珠势力雄厚,党羽众多,单这佛伦与余国栋,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吏部尚书,恐怕不易扳倒。”
太子不在意道:“朝中不与明珠同流合污的大臣众多,徐乾学没能力,还有旁的人。”
这倒是,且一件事不足以击倒,两件三件……总有教康熙忍无可忍的。
“只是……”容歆有几分担忧道,“若是明珠果真倒台,那索额图岂不是一家独大?”
这便涉及到康熙一直秉承的平衡之道,八旗已是势大,若是有一个人权势滔天,岂不成了祸患?
太子摸索着食指指节,缓缓道:“是以,我想在索额图张狂起来之前,打击他的气焰。”总不能教他威胁皇权。
康熙定然也不会任由索额图势大……
容歆沉思,见太子从脚盆中抬起脚,下意识便将手中擦脚布递给了太子。
往常都是小宫女伺候太子洗脚擦脚,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她递得顺手,太子接地也自然。
等容歆反应过来时,太子已经擦完脚,她赶忙蹲下身欲端走脚盆。
太子抬手拦住,道:“姑姑且放着吧,一会儿自有宫女来端走。”
“不妨事。”
容歆将脚盆端到门外递给小宫女,再返回来后,边侍奉着太子就寝边随意道:“内务府安排的人事宫女明日便要入毓庆宫来,您可有何吩咐?”
太子不甚在意道:“全凭姑姑安置便是。”
容歆并不意外太子有此回答,因此,并未对先前的安排作何改变。
第二日,太子甫一离开,人事宫女便到了毓庆宫,容歆只交代了浅缃一声,并没有等在东宫中特意迎她。
容歆在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说话,巳时三刻方归。
浅缃立即便回禀道:“女官,那宫女已安置在后院儿,可叫她来见您?”
容歆摇头,“我过去吧。”
便是无名无分的人事宫女,到底也是太子的人,她不想在这等小事上教人挑出毛病来。
而她一迈开步子,雪青便凑过来,嬉皮笑脸地求道:“女官,你带我同去可好?刚才她来时,我不在毓庆宫内,没能见着。”
“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且早晚能得见,我这后头跟着好几个人,再吓到那小宫女。”
“吓到便吓到,省得太子妃嫁进来之前,她在太子殿下后院兴风作浪。”
能进宫做宫女的,比不得正儿八经大选的秀女,但多少有些家世,想拿捏还是不难的,她也不会允许一个小姑娘在太子宫中作乱。
但容歆还是没有拒绝雪青,最后身后一左一右跟着浅缃和雪青两个,出现在那小宫女的屋中。
两人皆是促狭的,一入了屋内,便开始装腔作势,皆是一副唯容歆马首是瞻的模样。
绿沈毕恭毕敬地对人事宫女道:“这位,便是咱们毓庆宫的容女官。”
雪青更加夸张,直接俏脸绷着,严肃道:“还不问好?”
小宫女不知进宫后听了容歆什么事,立即便跪在地上,紧张地声音都在颤抖:“奴婢蓝儿,拜见容女官。”
容歆微微错开步,并未受礼,趁着她看不见,瞪了绿沈、雪青二人一眼,这才温声叫蓝儿起来。
蓝儿站在那里低着头,恨不得埋进胸膛去。
容歆刚才瞧见了她的脸,十五岁的姑娘,容貌中上,却还稚嫩得很,已是要在宫中蹉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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