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也是容歆最先收拾好心情,挨个给几人擦完眼泪,温柔地劝道:“咱们都别哭了,既然分别不是因为坏事,便笑吧。”
她们几人自小便一起长大,然后一同随讷敏进宫,一同送走讷敏和齐嬷嬷,一同守护太子成长,一同走到人生的后半段……
之所以不舍也没用感情留下浅缃,就是想目送她,目送她真正地去为自己而活。
容歆看向浅缃,为她整了整被风吹乱的斗篷帽子,祝福道:“去吧,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再向从前那样小心谨慎,这是你辛苦几十年应得的。”
浅缃再次湿了眼眶,哽咽道:“对不起,女官,我没有陪到最后。”
“我从来没要求你们一定要至死守在宫中,娘娘和太子殿下也不会。”容歆抱紧浅缃,在她耳边道,“只要你过得好,我们在京中便为你感到欢喜。”
绿沈别开眼,拭去眼泪,绿沈眼中含泪,肯定地附和道:“是啊,浅缃姐姐,你记得多给我们写信说一说在遵化的事,让我们也替你高兴。”
浅缃连连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多写信的,什么都会写,你们也不要只报喜不报忧。”
雪青故意语气欢快道:“哪里有忧,我们只会好,倒是你,可不要太想念京城的菜。”
她说“想念京城的菜”,可神情却像是在说浅缃一定会想念她做的菜,一下子便教浅缃破涕而笑。
分别的气氛终于少了许多悲伤,容歆见她们眼中都有笑意,这样的场景留在彼此心里倒是好过哭唧唧的模样,便适时催促道:“快上马车吧,免得耽搁赶路。”
“在此别过。”浅缃不舍地深深看过她们每一个人,然后再不犹豫,果断地转身,踏上马车。
她一进入马车,车夫便关上马车门,一声“驾”一拉缰绳,马车便缓缓驶向前。
容歆目送马车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冲着马车喊道:“浅缃!”
浅缃立即打开马车窗,探出头,脸上还有残留的泪水。
“浅缃,叫我一声姐姐吧。”
因为讷敏叫容歆“容姐姐”,浅缃几人重规矩,从不叫她姐姐,只以“女史”、“女官”等尊称称呼,但她们心里,从来都珍视彼此,视若亲人。
此时浅缃听到容歆的话,眼里的泪再次奔涌而下,甚至顾不上去擦,边挥手边生怕她听不见似的,大声回应:“容姐姐,绿沈、雪青,有幸遇见你们,谢谢——”
雪青向前跑了几步,大力地挥手,即便已经看不见马车的人了,依旧没有放下。
三人在城外站了许久才乘上回宫的马车,绿沈和雪青一连几日都缓不过劲儿来,容歆的情绪也难免有些不甚高涨。
就在此时,八福晋郭络罗氏邀请容歆和东珠到府里做客,说是有礼物要送给东珠。
太子和太子妃立即便行方便,催着容歆和东珠出宫去,还让她们带绿沈和雪青一同出去散心。
绿沈和雪青听得太子妃的话,便知道她们影响到太子和太子妃了,立即便婉拒,然后打起精神,再不见低落。
容歆和八福晋通过太子妃,和八福晋约好上门的日子,然后那一日一大早,便早早地出宫,不曾想竟在宫门口见到八阿哥胤禩。
“八贝勒,您怎么在此?”
八阿哥笑道:“正巧我今日不忙,听说容姑姑要去我府上,便顺路接您和东珠过去。”
不忙吗?容歆十分怀疑。
要知道太子现在尽量不去做个能干的太子,其余能力出众的皇子却不得闲,八阿哥首当其冲。
容歆的眼神很直接,八阿哥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般,笑容满面地说:“福晋为了东珠和姑姑的到来,特地备宴,平时她在府里可没这个心情,我便凑个趣,您不介意吧?”
容歆眉头微微一动,了然地笑道:“您是主人,我自然客随主便。”
这几年八阿哥和八福晋闹腾着,八福晋没挡着府里进人,可八阿哥除了选秀时指的人,竟然也没随便弄出众多侍妾来为他绵延子嗣。
几年过去,其实也跟当初八福晋的要求开始殊途同归,可人却还要哄,也不知图什么。
不过容歆给八阿哥面子,到他府上后没有拆穿他,而是主动揽过两人同行的原因。
八福晋没说什么,献宝似的对东珠道:“东珠跟婶婶来,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东珠没动,头转向容歆。
容歆微笑,牵着她的手跟在八福晋身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八阿哥,问道:“八贝勒不一道吗?”
八阿哥没动,眼睛专注地看着八福晋。
八福晋回视,片刻后,邀请道:“东珠和容女官难得来做客,爷是府里的主人,不如一起?”
八阿哥勾起嘴角,大步走到八福晋身边,然后以男主人的姿态与容歆说话。
容歆在两人对视时,便不着痕迹地稍稍后退,给两人让出空间交流。
此时她听八阿哥自然地找话题,便笑着接过来,问道:“听太子殿下说,皇上今年依旧准备避暑塞外,不知启行的日期可有定下?”
太子当然会跟容歆说日期,八阿哥也心知肚明,却还是顺着她的话答道:“暂定是在五月底,能够在京城热起来前抵达塞外。”
八福晋闻言,兴冲冲地问:“东珠和女官也会去吗?”
容歆点头,“太子殿下会去,我和格格也在随驾之列。”
事实上,是避暑塞外的行程确定后,梁九功亲自对容歆转达康熙的口谕,要求容歆同往。
而八福晋一听,喜笑颜开道:“那我要送东珠的礼物恰到好处,可以一并带到塞外去。”
容歆作好奇之状,但其实在马车上,她已经从八阿哥的话里猜到了八福晋所送之物,因此才提及避暑塞外的事。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