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等人落座之后,礼官领命去准备,皇太后则是和太子妃闲话起家常。
“太子妃何时来的?”
太子妃恭敬道:“回皇玛嬷,孙媳一刻钟前到的。”
“弘昭呢?怎地未带过来?”
康熙一听皇长孙的名字,微微侧耳去听太子妃的回答。
太子妃答道:“孙媳担心弘昭扰乱选秀,便没带到此处来,教雪青姑姑几个带着他在毓庆宫玩。”
“也好,弘昭那孩子在这儿,还真是说不准。”
倘若真的耽误了选秀,虽是小儿行为,传出去万一落下顽劣的名声也不好。
太子妃含笑,因她儿子确实是个不稳定的,并无任何不虞。
反倒是康熙,极认真地反驳道:“弘昭年纪小,却聪慧至极,丝毫不逊于太子,便是在此也不会不知分寸。”
康熙的话,其他人自是不能有异议。
只是容歆站在太子妃身后,目视前方,心头却在嘲笑康熙,心里最没数的便是他!她和太子妃尚且不敢带皇长孙过来,他却这般高估他孙子……
而康熙似是十分确信他的判断,直接扭头对容歆道:“朕今日还未见过弘昭,命人将他抱过来,无妨。”
容歆面无表情的回视,眼神询问康熙:“确定?”
不过容歆也知道康熙一言既出,不可能反悔,是以询问的眼神一闪而过,立即便对毓庆宫一小宫女低声道:“教雪青抱皇长孙过来。”
小宫女屈膝告退,领命去请皇长孙。
太子妃始终未曾出言,甚至和容歆对视的眼神中还有几分拭目以待的意味。
容歆无声提醒她注意收敛,然后便立在太子妃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太子妃只得收回视线,雍容的看向规矩走来的秀女们,眼睛专注地盯着她心属的那位秀女。
容歆更是因为太子妃先前的关注,直接便无视了其他秀女,也如太子妃一般从始至终看着那位秀女。
而那位秀女确实是极为出众,在几个秀女之中,教人不自觉地便投以目光,无法挪开视线。
礼官依次报名,容歆方才得知,此秀女乃是都统、勇勤公鹏春之女,董鄂氏。
董鄂氏乃是满洲大姓之一,而这位秀女这一支乃是董鄂氏中的名门,最为嫌显赫,其祖先何和礼是开国五大臣之一,妻子是太祖努尔哈赤的长女。
这位董鄂氏秀女的曾祖父和硕图继承了何和礼的爵位,娶了努尔哈赤长子——和硕礼烈亲王代善的女儿。
到其父鹏春,嫡妻是和硕礼烈亲王第七子——满达海的四女。
董鄂氏家的指婚,从公主到郡主再到宗女,可见董鄂氏这一支地位非凡。
是以,便如容歆所说,这秀女再如何夺目,也不可能进太子的后院,落在太子妃手中。
太子妃先前便猜到会这般,因此得知她的家世时,倒也不甚失望,只是再往后看时,到底少了几分兴趣。
但惠妃呐喇氏和荣妃马佳氏却瞧的极仔细,尤其是荣妃,看着前头这些秀女眼神仿佛在放光,她也丝毫不掩饰,毕竟谁又不想儿媳妇娘家得力?谦虚说无所谓的人,都是在说假话。
然康熙和皇太后并未表现出对某一秀女的青睐,任荣妃干着急也无济于事。
等到这一列家世不甚高的秀女行至众人跟前时,康熙忽然问太子妃:“朕欲给太子后院添人,太子妃可有要求?”
众人的眼神皆投向太子妃处,太子妃面色不该,甚至还颇为兴致勃勃地问道:“皇阿玛预备给毓庆宫指几个?”
还问几个……
她这话一出,不止康熙,连皇太后和惠妃、荣妃亦是侧目,显然皆有惊讶。
康熙的无言以对教皇长孙的到来打断,暂时忽视了太子妃的灼灼目光,待皇长孙行礼过后,第一时间向皇长孙伸手。
皇长孙对康熙也是极为亲近,坐到皇玛法怀中之后,还嫌皇玛法抱的姿势不舒服,拽着他皇玛法的龙袍,从侧坐变成背靠着皇玛法的胸膛坐。
选秀暂停,秀女们不敢抬头,其他人的目光却皆在康熙和皇长孙的身上。
太子幼时,康熙便给予他与其他皇子不同的宠爱,但太子当初也没有皇长孙这般不惧天威。
小小地皇长孙靠在康熙的怀中,小脚一蹬一蹬的玩耍,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下首的秀女们。
康熙的位置视线约莫比别处要好些,又有新奇的人吸引注意力,皇长孙除了一开始行礼,一点儿眼神也未给他额娘。
太子妃忍不住小声对容歆道:“这小白眼狼。”
容歆瞧了一眼未有人注意,微微躬身在她耳边道:“莫教皇上听到,如今皇上心里,皇长孙只他一人可说上一二句,旁人恐会吃挂落。”
“姑姑放心。”太子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儿子,“日后弘昭犯错,我们母子二人单独在屋里坦诚相待。”
康熙命人给皇长孙拿了一碗果泥,然后便叫选秀继续。
待礼官念完这一对秀女的家世姓名之后,方才对太子妃道:“仁孝皇后早薨,你是太子妃,太子宫中挑人的权力,朕给你。”
从第一句“仁孝皇后早逝”,在场诸人的神色便开始变化,等到康熙说由太子妃亲自为太子选人时,几位后妃看向太子妃的眼神皆有些意味不明。
太子妃也极为意外,但此时当着众人面,她自是不可能驳了皇阿玛的面子,便乖顺地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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