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愤愤地守住口,转身向皇阿玛请罪道:“儿臣失仪,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面无波澜,视线从众皇子身上略过,见其余皇子虽不显,但大多站在三阿哥……太子一方,而大阿哥始终一副傲睨自若的神态。
这时,大阿哥又吊儿郎当道:“皇阿玛,儿臣想开一门火器课,也缺钱,与其开荒,十年八年见不到回报,不若您拨款给儿臣,儿臣保证不出三年,不,两年,大清的军队便能再多四十门重炮。”
“如今无大战事,拨款给大哥才是本末倒置。”
大阿哥瞪三阿哥,振振有词道:“战备便是为以备不时之需,我大清火力强横,外贼自不敢冒犯,百姓才可安居乐业。”
“太平盛世,自当以鼓励百姓农耕为主。”
一句“太平盛世”,引得大阿哥嗤笑不已,正欲回怼,康熙一拍书案,气道:“好了!吵什么!当朕这儿是闹事吗?”
大阿哥和三阿哥一听,立即跪地认错,太子并其他皇子也纷纷恭敬垂首而立。
康熙叫停后,率先看向大阿哥,没好气道:“你还要朕拨钱?朕再给你写两张借据可好?”
“皇阿玛又不是没钱……”
“朕没钱!国库岂是朕的私库。”
大阿哥显然仍然不甚满意,勉为其难道:“那便写借据吧。”
那是嘲讽!嘲讽听不明白吗?!
康熙一口气哽住,可是金口御言,他也不便出尔反尔,便气道:“写!来人!命南书房草拟借据!”
大阿哥行大礼,语气欣喜道:“谢皇阿玛准许儿臣开办火器课。”
而太子不可置信地看向皇阿玛,仿佛是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康熙嘴角抽动,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又清清嗓子,帝王威严不减,对太子安抚道:“朕一直支持百姓开荒,奈何人丁不足,太子之见确实可行,只是具体如何,还需内阁商议。”
太子扯起个勉强的笑容,恭敬道:“是,皇阿玛。”
“嗯。”康熙轻挥手,“无事,便退下吧。”
众位皇子异口同声道:“儿臣告退。”
太子行礼后,却并未动弹,而是面有难色道:“皇阿玛,这借据总要有一明确的数目……”
康熙也是教大阿哥气到,一时未想起来,此时太子一提及,便看向大阿哥。
“那就十万两吧。”
大阿哥一脸遗憾,如果太子没提,那还不是想写多少便写多少。
他那神情毫不掩饰,莫说康熙和太子,连皇子们,脾气直接些的已经是在心里骂他不要脸,并且忍不住对太子心生同情。
康熙却是不看大阿哥,未多加思考,直接点头道:“准。”
大阿哥脸上一喜,神采飞扬,太子则是面无表情。
待到众皇子出宫殿,离开皇阿玛视线,三阿哥第一个对大阿哥不满道:“就事论事,大哥何必牵扯太子二哥?”
“你懂什么?”大阿哥嫌弃地撇开眼,看向太子,“总之皇阿玛私印一盖,这借据便生效了。”
太子此时的神情,不似在殿内时那般难看,叫一声“大哥”,然后一拱手道:“谢过大哥,我先走一步。”临走前,还拍拍大阿哥的肩膀。
两人多年来未曾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大阿哥皱眉,深觉他莫名其妙。
“太子二哥竟然不生气?”三阿哥敬服,“养气功夫实在了得。”
四阿哥无奈地摇头,转身对其余弟弟们道:“回吧。”
五阿哥、六阿哥和十四阿哥打头,向大阿哥和几个哥哥告辞,其余阿哥随后,而五阿哥走了几步,回头问九阿哥:“胤禟?你不走?”
九阿哥笑道:“我今日还未拜见额娘,五哥先出宫吧。”
五阿哥闻言,停下脚步,“我与你一道去拜见额娘。”
两人说话时,大阿哥已迈开步子,九阿哥连忙叫道:“大哥,且慢。”
众位皇子们因为年龄的差距,大多与年龄相近的皇子关系更佳,大阿哥和九阿哥之间便没交流过多少兄弟感情,此时九阿哥叫住大阿哥,前头的三阿哥听见,马上拉住四阿哥,“不急着走,听一听。”
大阿哥亦是不解地回望九阿哥,不知他要说什么。
九阿哥上前一步,停于大阿哥跟前,笑道:“大哥,弟弟于钱财上稍敏感些,因而今日之事,实在有些地方不吐不快。”
大阿哥以为他也是来为太子说话,双手环胸,扬起下巴,示意他有话便说。
“关于这借据……”九阿哥一脸不适,提示道:“先前大哥以重炮换得皇阿玛十万两借据凭证,乃是以物易物。”
“你想说什么?”
九阿哥一脸“怎么还不明白”的神情,解释道:“可此次大哥虽得借据一张,火器课用什么开?”
大阿哥初时不以为意,随后便反应过来,他费力至此,确实坑了太子一把,可开火器课,还是没钱啊!
而三阿哥听到两人对话,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之后,声音又突然停住,“皇阿玛是……太子二哥无缘无故便背上债,这……这也……”
太过可怜了……
四阿哥叹气,拉着三阿哥离开。
不止太子,大阿哥也要像先前造大炮似的,先掏出一大笔钱,然后只有一个不知何时会兑换的借据。
三阿哥跟着边叹气边摇头,“竟是皆自作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