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极认真地提醒道:“爷们儿教后院拖住脚,我是断然不会允许的。”
大福晋立即起身行了一礼,道:“儿媳定不会教额娘失望。”
惠妃瞧着她那柔柔弱弱的身段,撇开眼,“荣妃别的不说,二格格是教的真好,女儿家什么性子无所谓,但顶顶重要的一点便是,绝不能嫁出去受了欺负。”
大福晋咬住嘴唇,听出了额娘的意思,毕竟一直以来,大阿哥亦是不甚满意宝娴胆怯的样子。
只是……
“儿媳亦不想宝娴出嫁后还跟着担忧,只是她生来便是这个性子,实在不知该如何纠正是好……”
“谁非要你纠正她的性子了?”惠妃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大阿哥那个棒槌不也就吃你这一套?你教她多长几个心眼,性子掰得不伦不类有何用处?”
“这……”这与大福晋自来的教养实在相悖。
惠妃却不管她如何想,见宫女回来,下巴一抬,示意她将东西给大福晋,“这是我的体己,你拿回去,往后用得上。”
大福晋连忙推拒:“儿媳如何能收额娘的体己?若教大阿哥知道了,定是要责怪儿媳的。”
“你不教他知道便是。”惠妃作势起身回内室,口中不耐烦道,“他非要养一个糟蹋钱的人,又被罚了俸禄,难道用你的嫁妆吗?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大福晋追上前一步,可额娘已经进了内室,这不小的木箱就在小几上,长者赐不可辞,只得命宫侍抬回了阿哥所。
然而她并未如惠妃所说对大阿哥隐瞒,反倒是第一时间便如实告知,大阿哥却不似她以为的那般发怒,只一顿便爽快地收下来。
许是真的极费钱……
大福晋若有所思。
夫妻二人已向长辈们告别过,临出宫前,便是与皇子们告别。
十二阿哥胤祹最是直接,殷切地问大阿哥,日后能否去他宫外的府邸做客。
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也到了要指婚的年纪,用不上几年也会开府,是以并不多期盼。
而其他年级较小的阿哥们却不同,平素皇阿玛出宫,他们甚少有机会跟随,是以十二阿哥一问,顿时便向大哥投以注视。
大阿哥实际对弟弟们尚算宽容,因此无论是否能成,皆答应下来。
太子未出现,容歆和太子妃却不能不来送一送大福晋。
当太子妃依依不舍地握着大福晋的手不松时,容歆与大阿哥面对面。
既有先前那一出,她此时便也不再刻意生疏,含笑道:“宫外自在一些,待殿下适应之后,许是会乐不思蜀。”
“又非未住过。”
“那是何年何月了。”容歆好笑道,“您那时小,应是没多少记忆了吧?”
大阿哥轻笑,垂头看着如今矮她许多的容歆,道:“我记得姑姑。”
容歆笑容一顿,不知如何作答,毕竟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大阿哥仿佛只是随意一说而已,转而问道:“姑姑可有叮嘱我的?”
该叮嘱地想必已经有人叮嘱,但此时大阿哥问起,容歆便道:“您如今已可独当一面,旁的我不必多言,只您日后若心情烦闷,可与我闲说一二。”
大阿哥神情愉悦地应下。
众人也未耽误他们出宫,再说了几句便放行,容歆和太子妃回毓庆宫后,得知太子在书房,对视一眼,并未说什么。
而宫中少了大阿哥大福晋一家,只少数一些人极为不习惯,在更多人的心中,实际无甚影响。
太子妃偶尔在大福晋进宫请安前一日会念叨几句,日子还是照常过的,容歆更是早已习惯宫中的来来去去。
宫中的生活,其实很多时候是如一潭死水一般的,假山亭台年复一年那个形状,四季翻转,只有人又老了一岁。
唯一能为这一滩死水带来点活力的,便是一日一个模样的孩童,偏偏很多低位嫔妃皆无权养育皇子女,了无生趣。
但实际这几年新生的皇子女极少,有资格养育孩子的嫔妃也没什么机会养孩子打发时间。
毓庆宫因为有皇长孙,热闹地甚至闹腾。
秋去冬来春又至,皇长孙过于健壮地长大,毓庆宫无法满足他探索的攀爬,便十分向往毓庆宫外的广阔。
他太活泼了……好奇心又盛……
一开始,皇长孙的活动范围就是毓庆宫和乾清宫,乾清宫宽阔,皇长孙便更喜欢乾清宫。
康熙极喜欢孙子健康的模样,宠爱的过分,可待后来他同样闹腾地过分之后,喜爱虽不减,却同样惹得康熙头疼。
最后在他啃了无数个奏折,糊了一身一脸的墨水之后,再不允许皇长孙出现在懋勤殿、南书房之类的地方。
等到皇长孙开始翻箱倒柜,拽辫子驴打滚后,康熙便命容歆带他去祸害御花园。
而康熙说这话时,甚至还要背着皇长孙,生怕他曾经认为乖巧懂事的孙子会以为玛法嫌弃他。
容歆并没有如康熙的意,每日依旧带着皇长孙到乾清宫报道,看到康熙无奈的脸之后再抱走皇长孙。
但容歆带过不少孩子,从未有谁像皇长孙这般教人身心俱疲的。
每日里,只皇长孙睡着时方能安静些许,否则他一直在四处爬,能站起来之后,便挪动着小腿儿满宫上下的跑,还不进屋,晒得脸黑黝黝的,细看才能注意到他精致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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