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立即想起苏麻喇姑的声音,“稍等片刻,我为你开门。”
“您不必起来。”容歆制止,几未停顿,马上解释道,“我担心您被我吵醒,特地来与您说一声,那声响是我所为,行宫内一切皆好。”
“如此……我知道了。”
容歆冲着门微一躬身,道:“嬷嬷,那我便不在此打扰您休息了。”
“你也早些睡,莫要太过劳累。”
容歆面上浮起笑意,答应道:“我省得了。”
两人再回到容歆的院子,卫氏依然不愿意离开容歆身边,容歆只得暂时带她回了自己屋子。
齐嬷嬷也被吵醒,屋里的灯亮着,容歆径直进入,随意给卫氏指了凳子,然后便用左手动作缓慢的解盘扣。
她脱衣服时,齐嬷嬷看出她右手的异样,关心地问:“你的右手怎么了?”
“手铳震得,稍微有些使不上力,无大碍。”
容歆在女子里算是力道比较大的,她扣动扳机也没有任何阻碍,然而后坐力针对人不分男女,她现在右手臂都有些胀痛,若是不处理,明日估计便会肿起来。
“咚咚咚。”
门被敲响,是侍女来为她按摩手臂,容歆叫人进来。
“女官,安神汤熬好了。”
“端给卫庶妃。”
“是。”侍女端着托盘走到卫氏身边,放在桌子上,双手呈给她。
卫氏接过来,手指触摸了一下碗壁的温度,随即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容歆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对侍女道:“药膏就在斗柜上第三格抽屉里。”
屋内都是女子,她里面又穿了小衣,遂容歆也不害臊,直接便脱了右手臂的袖子,任由侍女为她抹药,按摩。
“疼不疼?”容歆面不改色,齐嬷嬷却是一脸的心疼。
容歆笑着摇头,“就是有些胀,及时处理省得恶化而已。”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容歆自然是不能教她跟着担忧,便只道:“我想着睡前去瞧一瞧卫庶妃,谁成想不知哪里来的小毛贼胆大包天,竟爬进行宫来行窃,便用手铳吓住了他。”
“你叫人便是,万一伤了你可怎生是好?”
齐嬷嬷并未怀疑,皆因行宫里的人说,从前主子们不在时,时常有不知死活地贼人翻进来行窃,他们住进来,侍卫倒是多了些,但也只在几个紧要之处和他们的院子外围保护,并未管行宫偏僻的地方。
容歆不在意地笑了笑,余光见卫氏喝完了安神药,便对她说:“卫庶妃,书案上有笔墨纸砚,劳烦您自陈,事无巨细尽皆写下。”
卫氏抬头与容歆对视一眼,又缓缓低下头,顺从而任命地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书案前自力更生,铺纸,磨墨,拾笔……
齐嬷嬷见她们如此,愈发地迷糊,“这是……”
容歆穿上里衣袖子,又套外衣道:“宫中的事,与咱们无关,您只管信我便是。”
她如此一说,齐嬷嬷立即便住了口,瞧见她动作,问道:“还要出去?”
“是,白日里安排的匆忙,卫庶妃的住处有些偏,我再命人重新收拾一间出来。”
她外衫后襟处有脏污,齐嬷嬷便对侍女道:“去柜中为她重拿一套衣服,这身怎能出去见人。”
“我差点儿便忘了。”容歆又脱了外衣,笑道,“多亏您提醒。”
侍女帮着她换好,衣衫再没有不整之处,容歆便要往外走。
“容女官?”卫氏立即出声叫她,声音透着紧张。
容歆回头,安抚道:“卫庶妃随我过来时想必也见着了,外头都是护卫,院子里也尽是我的人,极安全。”
卫氏闻言,四下打量了眼灯火通明的屋子,还是紧着声音道:“容女官,我快写好了……”
容歆停下,脚步一转,向书案而去。
卫氏拿起她写完的两张纸,递向容歆。容歆摆摆手,并未接过来,而是坐在窗下的软塌上,不急不躁地等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卫氏放下笔,对容歆道:“我所知道的,皆已写下。”
容歆拿起来,借着灯光,一行一行慢慢看着,边看边思索,从始至终面上无一丝波动。
而卫氏紧张地注视着容歆,直到容歆放下几张纸,方问道:“是否详实?容女官若还有想问的,大可直言,我既已应允尽数告知,必不会隐瞒。”
容歆抖了抖手中的纸,看着这上方最重要的一页上的人,声音轻轻淡淡地说:“卫庶妃只要确定,说假话或者有所隐瞒的后果,这上面的东西倒也尽够了。”
卫氏的脸白了白,我见犹怜,“是,我知道,我再不会拿八阿哥的安危和未来犯险。”
“卫庶妃的悔恨,不足以磨灭掉犯下的过错。”
卫氏受人胁迫尽皆承认罪名,或许很大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在于她对八阿哥的紧张在意,但她无法否认她做的蠢事,无可辩解。
“真相全部查明之后,皇上将如何治你的罪,便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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