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前朝她帮不上忙,后宫这块她一定会管好了,不让太皇太后多操心。
听了太皇太后一番话,琪琪格对待佟佳氏比以前还要客气。该给的份例绝不会少了她的,进贡上来的新鲜玩意琪琪格宁可自己没有,也一定会送到佟佳氏那里一份。
物质上不亏待她,精神上也不会缺了她的。
小猫小狗景仁宫里都有,琪琪格就搜罗来一些画眉八哥给佟佳氏解闷。如果她不爱这些也没关系,琪琪格送了好些佛经过去,足够她钻研的了。
佟佳氏彻底安静下来了,每天见了面也是一副沉静样子,好像要皈依佛门了。
至于她心里有没有怨恨琪琪格和太皇太后,琪琪格就不晓得了。
景仁宫里有吃有喝,精神生活富足,如果这样佟佳氏还要去怨恨别人,那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顺治十八年很快过去了,到了玄烨登基的第二年,玄烨更改年号为康熙,是希望万民康宁,天下熙盛的意思。
到了康熙元年十月份,玄烨下旨正式册封太皇太后和两位皇太后,并举行了册封礼。
到了康熙二年,佟佳氏突然病重,玄烨暂停功课,日日夜夜守在佟佳氏的床前侍疾。
但佟佳氏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众太医无力挽回。
玄烨每日强颜欢笑,劝母亲用饭用药,等佟佳氏昏睡过去了,他躲到一边偷偷地哭,不敢让人看见他的懦弱和伤心。
宫中众人接连去探望,佟佳氏没有精神接待她们。她在宫中也没有至交好友,只有太皇太后和琪琪格来了她才肯见一见,别人都是到景仁宫露个脸就被赶回去了。
佟佳氏的身体越来越差,情绪也越来越暴躁,变得反复无常。
一会儿她夸玄烨懂事,一会儿又大骂玄烨没良心,只认嫡母不认生母。
有时候她病得糊涂了,连先皇都要骂两句,骂他负心薄幸。
屋里的宫女听了吓得面如土色,玄烨只能轻声安慰,再喂她喝了安神汤药,佟佳氏才能安静下来。
到了三月二十,病了许多日子的佟佳氏突然清醒过来,她把玄烨叫到床前来。
“好孩子,我估计是不成了,没法子看到你长大,没法子看到你娶妻生子。”
佟佳氏一句话让玄烨泪如雨下,他猜测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了,但心中依然不甘心,连连呼喊太医。
佟佳氏费力地摇摇头,“别喊太医了,他们已经尽力。我要不行了,心思也清明了。这些年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让你受了好些委屈。我现在想明白了,还是那位太后娘娘做得对,她比我负责任。你要好好孝顺她,知道了吗?”
玄烨哭得不能自已,佟佳氏摸摸他的额头笑了笑。
“如果还有来生,可不来宫里了,虽然吃得好穿得好,但也太苦啦!”
说完,佟佳氏的手无力地垂下,闭着眼睛含笑而逝。
玄烨悲痛至极,守在母亲床前,抓着佟佳氏的手不肯松开。
太皇太后和琪琪格劝了又劝,才把他扶起来。
隔了两年,宫中再次举行葬礼。
两年前玄烨失去了父亲,两年后他又失去了母亲。似乎一夜之间,年幼的孩童彻底抛弃了幼稚,变得更加沉稳成熟。
太皇太后和琪琪格的劝解安慰并不能减轻玄烨所承受的痛苦,有些苦难只能他独自承受,在他的生命中磨出一道深深的伤疤。
转眼到了康熙三年,太皇太后和玄烨琪琪格商量选秀的事。
“今年怎么着也该大选一次了。”太皇太后说道。
琪琪格还是觉得玄烨太小了,“皇上才十一岁……”
太皇太后说道:“今年大选,明年皇上成婚,这样安排时间才够充裕。皇上成亲后就代表着他成人了,到时候他在朝堂上才能放开手脚。”
太皇太后问玄烨,“皇帝,你觉得呢?”
玄烨笑道:“皇祖母说的话自然是极有道理的,皇额娘也是为了我好。孙儿觉得今年应该大选,我早点成亲也好早日亲政。”
玄烨又跟琪琪格解释了一下当前的朝政局面。
“四大辅臣里面,索尼年老体弱,轻易不发表意见。鳌拜仗着军功卓着,有独揽大权的意思。遏必隆和鳌拜都是镶黄旗,自然是偏向鳌拜。苏克萨哈是正白旗,他跟鳌拜不对付,但他曾经是多尔衮手下的人,在朝中有时候说话硬气不起来。这样发展下去,四大辅臣鳌拜独大,恐怕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太皇太后欣慰地点头,“正是这个道理。镶黄旗和正白旗素有旧怨,不能让他们争来斗去的,这样内耗于国家社稷无益。”
琪琪格叹道:“我不懂朝堂的事,既然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觉得应该选秀,那我听你们的。可是……皇后应该选谁呢?我听说四大辅臣家里都有女儿孙女,四大辅臣还不得为了皇后宝座争破了头?”
太皇太后问玄烨,“皇帝觉得呢?”
玄烨笑道:“我当然想选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孩子了!能教养出像皇祖母和皇额娘这样好的女人,博尔济吉特氏自然是最棒的!”
太皇太后知道皇上是在哄自己,但这话听在耳朵里也熨帖。
“你尽说笑话,博尔济吉特氏在蒙古,怎么能解眼前危局?不能给你提供助力,选了也没用。依我看,鳌拜家的女孩是绝对不能选的!苏克萨哈家的女孩……也是选了无用,苏克萨哈斗不过鳌拜。遏必隆是墙头草,也不能选他。还是选索尼家的女孩,他家的女孩儿都当了皇后了,我就不信索尼那个老狐狸还能安安稳稳地坐着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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