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贝勒爷支了六千两银子,都拿去做什么了?”
苏培盛小声答道:“给福晋订做瓷器了。”
淑婉指了指桌上摆着的茶具,“就是这个瓷器吗?”
“正是!为了这一套瓷器,贝勒爷费了好多心思。贝勒爷不敢用内务府的人,内务府人多眼杂,他怕内务府走漏了消息,对福晋的名声不好,所以派人寻了一个有名的烧窑师傅。
这烧窑也是很耗费钱财的,而且为了烧出贝勒爷想要的瓷器,免不了要反复试验。为了这一套瓷器,只烧窑的木头就用去了几十车。烧坏的瓷器砸碎了挖个深坑居然埋不下。
除此以外还有人力,运送的费用,所以这套瓷器花了不少银子。”
淑婉揉了揉耳朵,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烧坏的瓷器是什么样的?裂口了吗?”
苏培盛:“有的是烧裂了,有的是上面有瑕疵。贝勒爷对您的事情很上心,拿到的每一件瓷器都细细检查,发现有瑕疵立刻拿出去砸碎埋了,再命人重新烧。”
“有瑕疵品是只砸一只有瑕疵的,还是一箱子都砸了?”
苏培盛说话越来越小声,“当然是一箱子都砸了……不是同一窑出来的,烧出来的釉色会有细微的差异。这套瓷器是给您用的,肯定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所以只要一只有瑕疵,一箱子都砸碎……”
苏培盛话里带了许多‘当然’‘所以’等词汇,但并不代表他认同贝勒爷的消费观。
说实话,当苏培盛看着钱财像流水一样流走,他的心也是就很痛的,虽然那些钱不是他的。
苏培盛非常理解福晋此刻的心情,但他希望福晋冤有头债有主,千万不要找自己的麻烦,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太监啊!
淑婉深吸一口气,她顾不得仪态,两腿一蹬,脑袋后仰靠在椅子上。
除了‘服气’二字,她再说不出别的了。
“前前后后七千两银子,加起来能买多大一片地!闹到最后,就剩下一箱子瓷器和三根簪子……”
淑婉腾地一下坐直了,指挥宁嬷嬷等人把瓷器和簪子都拿走。
“快点收起来不要让我看见,不然我心里受不了!”
淑婉捂着眼睛,宁嬷嬷等人立刻把东西换掉。
苏培盛恭顺地跪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福晋迁怒于他。
等东西都撤下去了,淑婉把手放下,又恢复了端庄的坐姿。
“辛苦苏公公跑一趟,你先回去吧!等晚上阿哥回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公公心里有数吧?”
苏培盛连连点头,“奴才有数,奴才心里特别有数!福晋尽管放心!”
苏培盛得了允许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跑没影了。
淑婉翻了个白眼,骂了句脏话,“跟他主子一个德性!”
宁嬷嬷劝道:“福晋别生气了,贝勒爷是为了您才花了这么多银子啊!这些钱贝勒爷没拿出去吃喝嫖赌,您这样想,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淑婉幽深的眼眸死死地瞪着宁嬷嬷,“只有银子拿回来,我的心里才能好受,嬷嬷能替我把银子找回来吗?”
宁嬷嬷低下头不说话了。
淑婉冷笑,呵,嬷嬷!跟男人一样,平时嘴上说得好听,提到钱就变了个人!
秋香冲宁嬷嬷和春儿夏儿使眼色,让她们找借口先出去,她和冰香劝劝福晋。
宁嬷嬷她们借口说要去看看两位阿哥,然后离开了房间。
秋香先给淑婉泡了一杯菊花茶,“福晋喝点茶消消火气,宁嬷嬷古板,但有一句话她说对了。这笔钱贝勒爷花在了您身上,总比他拿着银子出去胡乱挥霍要好吧?”
淑婉敲桌划重点,“你要注意,那是七千两!七千两银子啊!四舍五入就是一万两!够咱们府上吃一年了!”
秋香无奈地说道:“可是……钱已经花出去了,您生气也于事无补啊!”
冰香也劝道:“您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的爷们舍得花出去几千两银子,只为了哄福晋开心?摊上贝勒爷这样的丈夫,您就知足吧!”
淑婉怒道:“嘿!你们是他的陪嫁丫头还是我的陪嫁丫头,怎么还向着他说话呢?都给我出去,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没了!”
秋香和冰香也被赶了出来,宁嬷嬷她们迎了上去。
“怎么样啊?福晋还生气吗?”
秋香无奈点头,“福晋还罚了我们俩的月例银子。”
春儿咋舌,“福晋轻易不会罚人,看来她是很生气了。”
夏儿发愁,“福晋最近本来就身体不好,现在又生气了,那不是更糟糕?我去请太医给福晋瞧瞧吧!”
宁嬷嬷拦住了她,“解铃还须系铃人,福晋生贝勒爷的气,最后还是得贝勒爷去哄,咱们就别瞎掺和了。如果贝勒爷哄不好,咱们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秋香笑道:“嬷嬷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关键时候还是您稳得住,若是您不在,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早就慌了。”
秋香马屁拍到了正地方,宁嬷嬷听了她的话心里熨帖。
她心道:我也不是总像昨天一样没眼色。
她笑着对秋香等人说道:“你们呀,还有的学呢!”
晚上四阿哥回来了,淑婉得了消息,去正院门口迎他。
四阿哥看见淑婉连忙快走几步,过来拉住她的手。
“你还没出月子呢!出来做什么?现在天气还冷,你身子虚,小心着凉。”
淑婉笑道:“一般坐月子只有一个月就够了,我是双月子,也不差这几天。这些日子天天闷在屋里,我想出来走走。再者阿哥昨天送了我那么好的礼物,我也有礼物,迫不及待地想送给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