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明白,格格请回吧。”赵嬷嬷冷冰冰道。
苏培盛像是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朝尤绾笑道:“那奴才领格格去芙蓉院吧。”
“走吧。”尤绾朝赵嬷嬷一颔首,转身扶着清梅,踏着青砖路,向芙蓉院走去。
她不知道,赵嬷嬷在后面狠狠剜了她两眼,转而就回正院里去了。
“人走了?”福晋坐于花厅,手里捧着碗茶。
赵嬷嬷回道:“走了,苏培盛领她去芙蓉院了。”
“嬷嬷说说看,她可真如传闻那般好样貌?”福晋垂眸,轻轻吹着茶水。
赵嬷嬷回想到方才那惊鸿一瞥,心里就憋闷。
那尤格格之前是个婢女,没什么好首饰好衣裳,又刚从塞外回来,车马劳顿,脸色看着有些白。
饶是这样,也挡不住眉眼间的柔媚,面容微倦,倒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连背影都袅娜多姿,步步生莲。
赵嬷嬷硬着头皮道:“奴才看着,觉得这位尤格格确实比府上的旧人颜色好些,人也鲜嫩。”
“那便好,”福晋一听就放心了,若尤绾是个样貌普通的,那她还不得不揣测四爷对尤绾的心思,“这府里的人都不得主子爷欢心,来个漂亮年轻的也好,不过一个格格罢了,让她们斗去吧。”
“是,”赵嬷嬷连忙应和道,“这尤格格还不值得福晋费神。”
福晋安心地抿一口茶,神情淡然自若。
芙蓉院坐落于后院的西南角,是个单独的二进院子,因院子里种着大片的芙蓉花,方得此名。这院子离前院最近,只需穿过一个小角门,便可直直通向前院的书房。不过那角门日日有人把守着,轻易不得进出。
芙蓉院如今只尤绾一人住着,她作为格格,只能住一进院子,后面那一进便闲置着。
尤绾乐得自己独住,免得还需要和四爷其他妾室打交道,只希望千万别住进新人来。
苏培盛笑吟吟地和尤绾交待了两句,把芙蓉院的奴才领到她面前认了回脸,便找由头退下去了。
他是四爷身边的大红人,尤绾哪敢抓着他问七问八,立即放人走了。
等大门一关,尤绾才打量起自己的院子来。
院中芙蓉花开得正盛,姹紫嫣红煞是夺目。整间屋子里的摆设也是精心准备过的,在她一个小格格的份例中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看到正厅里那对晶莹剔透的玉花琉璃灯罩,书房架子上的那柄红翡如意,暖阁里的宣窑青花白地观音瓶,还有那好几匣子的头面首饰……
这么多御制之物摆着眼前,尤绾都忍不住想,她是应该趁着此时四爷对她上心,恃宠而骄捞上一笔,还是该小心侍奉,细水长流地从四爷手中多抠出点好东西。
正当她坐着思考人生时,清梅小声在旁提醒道:“格格,拨来的奴才都在外面等着呢。”
尤绾醒过神来,脸上摆出一副淡定的神色,道:“唤她们进来吧。”
清梅应下,将屋外两个婢女叫进来,后面跟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灰袍小太监。
方才几个奴才远远地给尤绾请过安,如今尤绾再定睛一看,正好把名字和人对上。
两个婢女分别唤作金盏和丹若,容貌清秀干净,小太监名叫余永易,瘦条条的倒是十分机灵的模样。
几人来到尤绾面前,立即恭恭敬敬跪下磕头。
尤绾视线扫一圈,语气沉稳道:“你们既进了芙蓉院,以后便是我身边的人。我这个做主子的与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你们尽心尽责,待我忠心,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若你们还想往别处去,尽早提出来,我不拦你们。”
两个婢女吓得连忙磕头,嘴里连着说不敢。
小太监余永易操着稚嫩的嗓音道:“还请格格放一万个心,奴才们都是苏公公派人直接从内务府领来的,满心里只记着要侍奉格格,绝不会有二心。”
尤绾微微一笑:“正所谓日久见人心,还望你们能一直记得今天的话,记得你们是芙蓉院的人。”
几人连连应是。
“都起来吧,”尤绾抬手,“你们都进府几天了?可曾打听过这后院的事?知道些什么都和我说说。”
两个婢女对视好几眼,最终是丹若站了出来,道:“奴婢进府时,管事嬷嬷曾给我们提点过后院的女主子。福晋住正院,平日最喜礼佛抄经,按照惯例,格格只需每月月初十五去请安即可。李侧福晋住东院,另外耿格格与武格格一处,住白梅阁。宋格格与钮祜禄格格同住碧桐院。”
金盏轻声细语接道:“只是如今侧福晋尚在禁足,宋格格被福晋勒令自省抄经,格格怕是见不到人。”
尤绾对这两位被罚的原因一清二楚,不愿多言。四爷后院的这些人和她记忆中的姓氏一一重合,只是两位阿哥的出生年份被大大提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历史造成影响。
夜晚,月亮悄悄爬上树梢。
尤绾在清梅的服侍下卸去钗环,沐浴后换上轻薄柔软的纱衣。
虽然之前清梅和她一样是奴才,但在塞外时,清梅就一直伺候她,很快就适应了新身份,服侍起尤绾来得心应手。
清梅给尤绾松好头发,从梳妆台的匣子里拿出一方小盒:“格格,可要敷些脂粉?这能衬得肤色更好些。”
“大晚上的,我都要睡了,敷这些做什么。”尤绾摆摆手,“你也累了一天,快去歇歇吧,今晚是丹若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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