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自己也发现头发长好了,等茴香擦完头也梳理好了,她就伸手一拢,把一头长发全顺到了左肩头,侧着脑袋又摸又看起来——虽然离一头黑缎子似的长发还差了点,可也是又黑又顺,还跟刚焗了油似的隐隐泛着光。
臭美了一会,琳琅心想:自己是不是该下个结论了。
头发长好了,体力和精力也好了不少,要是以前,哪怕再想对万岁爷奉陪到底,以她的体力来说也是绝对做不到的,可上一回,她却是牙关一咬就做到了,完事后还不太累,要不是在西暖阁里睡得不够沉,第二天她连觉都不用补了。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她病好之后开始的。琳琅记得自己病刚好的那几天,每天晚上睡着后都隐约感觉浑身暖融融的。
因为这个,她还问过石楠一次,可那时石楠和她说,怕她病后体虚怕冷,床上刚加厚了褥子。
这时回头再想想,那时的那种感觉可不是褥子厚实一点就能有的。而那种感觉消失后,她的身体就开始慢慢的好转了。
所以,结论就是——她亲爱的金手指,小玉瓶刚上线的新功能比原本想象中的要强大多了,它燃烧一回小宇宙,不止给她治了病,让她避免了因为高烧不退而烧成个白痴的最坏结果,还在她身上留下个短暂的增益buff。
琳琅低头,伸着两根手指在自己左手的掌心上直打圈,看着手指头在玉瓶的虚影里穿来穿去的样子,她美美的做起白日梦来——以后啊,别人是病一场,身子就弱一截,她可就是反着来了,那是越生大病,身子越好!
琳琅一边欢欢喜喜,一边赶紧就打了个补丁,她把钟嬷嬷叫到跟前,对她做的药膳大夸特夸了一番,还兴高采烈的赏给了她一对镶嵌琉璃珠的金腕轮。
钟嬷嬷都被夸懵了,话说她做的只是药膳,不是啥神仙药呀。可效果就摆在眼前,这一阵瑜主子的头发真的是长好了,精气神也是好了不少。
钟嬷嬷心里纳闷,琳琅就再接再砺的又夸了她几回,这样过了几天钟嬷嬷也就想通了,也许瑜主子就是那种很能进补的体质吧。
还有三天就是七月时,小许氏第二回进了宫。
这一回,她就不用去和端嫔磕头了。琳琅也可以很随意的带着她在后院里看花圃看水莲,不用再避忌谁了。
逛院子前,琳琅先让石楠带着小许氏去外面洗漱和方便——琳琅如今还是住在梢间里,却是把正间重新装修摆设了一番,作了待客用的堂屋和客房。
石楠带着两个小宫女很仔细的伺候了小许氏一回。
小许氏洗了脸漱了口,还擦了擦颈脖和手脚,人一下子就舒服了。
小许氏平常很少走路,可一进宫来,却是走个不停,这时早就觉得足酸脚软了。
但毕竟是在宫里面,她也只能忍着脚上的不适。
石楠却是细心,知道许安人肯定是累着了,就拿了一盒子提神消暑的薄荷丸子给她,让她在出宫的路上吃。
小许氏一边谢过石楠一边就吃了一颗。丸子一入口,嘴里就是一股子的冰凉劲,随着嘴里的津液上冲脑门下清喉舌。
宫里面的药果然非同一般。小许氏一路含着,等回了梢间,眼神都亮了不少。
见瑜主子带着许安人在院子里四处走动,小宫女小太监们可不敢扰了主子的兴致,不管手里有没有差事,赶紧跪下磕了个头,然后早早的避开了。
琳琅领着小许氏说说笑笑的把后院给逛了一遍,才又回了梢间。
小许氏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取了本账册和一个扁匣子,笑着递给了琳琅,“这是裕丰行这三个月的进账和账本,琳琅,你且收着吧。”裕丰行,也就是由琳琅出钱许二舅出力合伙开起的羊毛铺子了。
匣子里有两千两银票,琳琅心里有数后就把匣子给了石楠。
她又拿起账册来粗略的翻了翻,因为吃到了头汤,裕丰行的生意很好,当时说好的,开裕丰行的本金,琳琅出一千五百两,许家和许二舅出五百两,开张还没到半年,许二舅就用这两千两的本金赚了一万两银子。
一下子就翻了五倍!
时间这么短,利润却这么吓人,琳琅都有些怀疑许二舅借她的名头搞不正当竞争了。
不过,许二舅做生意的风格她还是知道的,许二舅,按照后世的话说,那可是一名儒商,他的生意经就是多交朋济友,多做诚信买卖,还有,绝不走偏门。
等琳琅看完了账册,小许氏又和她转述了二舅的一个提议,既然羊毛生意的前景好,那裕丰行正应趁胜追击把生意给做大了,所以许沛公的意思是,外甥女也别做一锤子买卖,暂时先用着匣子里的这两千两银子,其余的钱就留在裕丰行里。
“琳琅,你也别尽信你二舅的话,他这几个月人都钻进钱眼子里了……要是你手里紧,过两天我就把剩余的银子交给小桂子。”
万家大姑娘在宫里做了宠妃,那穆图也在演武堂里做上了五品郎中,万家在京城里也算是进了圈子的人家了,小许氏这几个月里也长了不少见识,已经很清楚这紫禁城里的排场了——
前不久,宫里面僖嫔一倒,宫外的赫舍里家就愁得焦头烂额。原来为了供着僖嫔,他家一直寅年吃着卯年的粮。如今僖嫔这一倒,债主可就都上门了。
所以,小许氏是真怕琳琅手里的钱不够使的,二哥的想法虽然看着长远,可琳琅在宫里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虽有圣宠却无子嗣傍身,年纪却又一日大过一日,眼下真是出不得半点差错。
琳琅自然不缺钱,见小许氏一脸的担心,连忙和她说,不着急,她这里钱还是够用的,银子就先给二舅使着。
小许氏听得就松了口气,万家和许家如今也帮不了琳琅什么忙,至少不能反拖累了她。
琳琅把账册放在一旁,却是和小许氏说起了方兰秀的事儿。
听说大姐的外孙女正在宫里参加秀女的复选,小许氏大吃一惊,再听说侄女陈氏被继母害得做了妾室,气得直皱眉咬牙,又听琳琅说,那方兰秀长得和她很像,却是一心想留在宫里给姨妈斟茶递水——这可是方兰秀那时说的原话。
斟茶递水,还解衣脱裤了!
“这可使不得!”小许氏听得真急了,赶紧凑到琳琅的耳边道,“花无二红,人无一样!都一样了,那肯定是要分个高下的!你听小姨的话,即便真到了那一天,也决不能找那方兰秀做帮手……”
方兰秀是许家的曾外孙女,要是她能得宠,许家也是能沾光的。小许氏能说出这种话来,那是一点都没顾忌方兰秀的前程,也没多为许家着想,却是一心只顾着琳琅了。
琳琅心里很领她的情,就拉着她的手笑着道:“小姨你别担心,我没那么傻……皇上已经和我说了,今年宫里不进新人,至于方兰秀,他会给她指个好婚事的。”
小许氏闻言大松一口气,当时也没多想,等她出了宫,再把琳琅这话一细品,这、这……难道皇上是为了琳琅才不要秀女留宫的?
小许氏越想越觉得是,心里既喜又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女人就像花,越是得男人爱重的,就越是娇贵,可又有几个女人能娇贵一生的,迟早还是雨打风吹去……
寻常人家的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九五之尊……唉,皇上如今这么爱重琳琅,到底是好是坏啊。
劈材胡同里,小许氏一夜都没睡好,琳琅却是一觉到天明。
早上太阳出来前,也没见起风,紫禁城里却是突然下了一场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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