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不觉得自己应该给嫔妃们什么交代。
他深夜带着姜鄢同太子出去,是他一早就安排好了的。也是他嘱咐的李德全,谁来也不许说出去。
皇上不在,但皇上自有皇上的去处,皇上又丢不了,也不会丢。皇贵妃这话,着实是有些不悦耳了。
来请安,既见不到人,李德全必然是按照他的话交代的,听了就该各自散去,她们偏又不走,一齐在这里静坐,这叫什么样子?
平日里看皇贵妃挺懂事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反而糊涂了?
领着一众人在这里坐了这样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能不知道吗?再听听她说的那些话,前头也就罢了,后头又把话头落在鄢妃身上,这是打量他听不出来么?
鄢妃的事情,何时需要她这个皇贵妃来置喙了?从前都是不管的,怎么今天就偏要提出来了呢。
康熙本来高兴极了,但瞧见这一院子的人,又听见这些话,就有些不大高兴了。
皇贵妃这样说,居然没有人出来说些什么,连平日里最会圆场的伶俐宜妃也不讲话,康熙不免失望。
可见从前里,往日里,她们待储秀宫的和善,都是装出来的。
康熙牵上姜鄢的手,也不叫众妃再进去,自然也不会由着众妃站在院中,他只说:“既请过安了,便散了吧。”
虽然昨夜姜鄢休息过,但毕竟是在地动频繁的沙地里睡着的,康熙怕姜鄢没有睡好,睡了一个多时辰又起来看日出,今天白日肯定是要补觉的。
康熙不想有人打扰他的鄢妃。
众嫔妃见皇上压根没有留她们的意思,又见皇上牵着鄢妃直接进去了,她们便知道,今早的请安,就是到此为止了。
纵还是有人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皇上口谕,岂能违背呢?
更何况康熙走至门前,尚未进去,就同站在那里的皇贵妃说:“鄢妃的事情,朕自有安排。皇贵妃不必管。”
说完,康熙就带着人进去了。
皇贵妃答了是,自己站在原地静默片刻,然后才望着众嫔妃笑了笑,就说预备走了。
这下是都能瞧明白了,她们这样,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众妃出了门就各自散去,回自己的住处。
钮祜禄氏心里是一万个不甘心,可暂时又想不出什么法子应对眼前的处境。
心里正煎熬着,忽听见后头有人唤她,回头一瞧,竟是李德全。
钮祜禄氏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的精心准备被康熙瞧见了。毕竟方才虽有那么些人在,但康熙在众妃请安的时候,还是瞧过她们的。
她自诩容貌上乘,只要康熙能看见她,就必然不会错过她精心准备的妆容。
钮祜禄氏笑得矜持,唤了一声李公公。
李德全给她请了安,而后微微躬身说:“贵妃娘娘,皇上有话,让奴才转给娘娘。”
不是叫她回去的?钮祜禄氏继续维持脸上的笑,说:“公公请说。”
李德全说:“皇上说,孝昭皇后是娘娘的亲姐姐,妹妹怀念姐姐,这事无可厚非,人之常情。可娘娘不该将孝昭皇后的旧物带出来。孝昭皇后所用之物皆是皇后所用的,规制如此,娘娘只是贵妃,还是不要用的好。”
“这根步摇也是孝昭皇后早年所藏,皇上认得,旁人恐认不得。但为娘娘着想,还是不要动用的好。若是思念,自己时时把玩就可,不必带出来。”
李德全微微躬身:“当初皇上体谅娘娘,将孝昭皇后留给娘娘的东西都准许娘娘收着。但东西不是这样用的,万望娘娘珍重自身。”
李德全传完了话,便给钮祜禄氏又是一礼,而后便告退了。
钮祜禄氏万万没想到不但梦想破灭,还被当众打了脸。
她今日知道要随着皇贵妃来康熙处请安,特意找出来姐姐的旧物带上,想着康熙或许会念及当年一点情意,对她颇为眷顾一些,却不想被如此告诫,这几乎是明晃晃的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了。
钮祜禄氏恨恨撤下头上的金步摇,臊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心里又气不忿,鄢妃只是个妃位,就在储秀宫里用着那么多的人,甚至现在整个储秀宫都是她的了,这难道就不是逾制吗?
怎么就鄢妃可以,她就不行了呢?
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鄢妃都要爬到她的头上去了。偏偏钮祜禄氏又无力得很,她这一次又把事情搞砸了。
*
姜鄢进了屋中,便将身上的大氅给脱下来了。
李嬷嬷庆月松月在两位主子进屋后就跟着进来了,可还没等她们伸手,康熙就先把大氅接住了,然后无比自然的给挂到了旁边的衣架子上。
康熙问姜鄢:“要先用膳,还是先休息?”
晨起在沙地里是用过一些的,可路上路程这样远,又是骆驼又是马,折腾回来也什么都没有了。
姜鄢想了想,要先用膳。
吃了东西再饱饱的睡觉。
康熙现在熟知她的口味,见她懒懒的坐在了榻上,就说:“奶豆腐,烤羊小肉,再用马奶炒米,好不好?”
现在不是晨起也不是晌午,用的太好了,一会儿晌午倒吃不下饭了,做些好消化的膳食,睡了一觉起来,正好可以用午膳。
姜鄢目光轻亮,显然很满意:“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