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摸了下胤禟的额头:“你这还有点儿烫啊!”
胤禛也摸了一下:“确实还没好,那你就在这儿好好养养吧。”
胤禟着急问道:“汗阿玛是个什么意思啊?”
胤禛和胤祉对视一眼,胤祉说道:“汗阿玛聪明得很,无非是不与我们计较罢了。”
胤禛也点头:“阿灵阿再胆大,也不敢在皇宫先对皇子动手,肯定是十弟起得头,这一点没法儿说。”因为当时跟阿灵阿一起走的是一整队侍卫,都出身良好,人家都看在眼里。
胤禟怏怏道:“可是阿灵阿先挑衅十弟的,他话里还捎带着孝昭皇后,根本就是诅咒贵妃,不直白地说就不算了吗?”
胤祉开口劝道:“九弟,大家都会阴阳怪气的说话,真的因为这个打起来,当然是谁先动手谁没理。”阿灵阿又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人,能任由皇子动手。
胤禟有些哽咽:“我也不是非要揪着阿灵阿不放,只是贵妃娘娘情况不好,太医说让卧床静养,钮祜禄家的人今天就敢对老十颐指气使,日后他们还要做什么?”
胤禛叹了口气,胤祉斟酌着说道:“九弟,阿灵阿和法喀在争钮祜禄家的当家人,他之前已经把一等公的爵位抢回去了,可是法喀依然当着护军统领,这是要职。法喀的胞姐和亲外甥自然不是他真心亲近的,而且法喀年长,阿灵阿弱势一些,总不能叫法喀真的霸占了钮祜禄家吧?毕竟阿灵阿是嫡出,法喀是侧福晋所出。”
胤禟扯了扯唇:“左不过就是平衡,打击钮祜禄家而已,汗阿玛自然不会给老十面子扶持法喀。”皇宫中的孩子没有一个真的傻,曾经佟佳贵妃就能领着宫权压住四妃,钮祜禄贵妃就不行,能是为了什么?今儿的事情回想起来,胤禟也能猜出阿灵阿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那么不懂人情世故?
胤禛叹道:“九弟,既然你明白,那就不要再纠结此事,汗阿玛已经对我们很好了,阿灵阿伤得不算轻。”梁九功的动静他们也打听了,阿灵阿忍下了,谁也不敢说十弟不敬母舅。
胤禟冷笑道:“人家那是为了获得圣上垂怜,只是没想到碰上我和老十这俩不识得人家钮祜禄高门的傻子,略微失算了而已。”
胤祉靠在椅子上:“九弟,人家的父祖为了八旗入关立下汗马功劳,我们将来只不过是个宗室,两三代之后就会被边缘,可钮祜禄氏的嫡枝当家人是真的会一直被倚重,你往长远想,就会发现人家真的比我们尊贵。如今阿灵阿比法喀得圣心,他的前途好着呢。何况阿灵阿终究是十弟的舅舅,等十弟长大入朝,他还是会同十弟亲近的,现在的关系不代表以后。”
胤禟哭了:“我知道,我当然不傻,汗阿玛还不怎么喜欢我,我估计连个亲王都混不上,怎么和人家阿灵阿比?”
接着,胤禟又恶狠狠道:“不用他来亲近,合着根本不把老十当外甥瞧,疏远老十有好处他就干,等以后再贴上来,谁稀罕!那老十不就成了人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工具了吗?我就不信了,老十只能靠他阿灵阿。”
胤禛看着胤禟哭,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他只能先劝他:“就算如今是法喀当家,这宫里头的事儿他也管不了,也未必会处处为十弟着想。”
胤禟哭得发抖:“老十还小,一个没用的外甥,当然比不上别的。”
胤祉脾气上来了:“好了,你别哭了,宜妃娘娘那么宝贝你,要是你再哭得真的更起热了,她不迁怒十弟才怪!”
胤禟连忙擦掉眼泪,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胤禛有些羡慕,九弟是真的一心为十弟好。
胤祉到底也不忍,复又说道:“你都知道钮祜禄家靠不上了,那以后就劝着十弟冷静些,长点心儿。”胤祉都这么大了,他看得明白,十弟的处境不怎么样,钮祜禄家内斗得厉害,原先好歹还有贵妃能护着他,现下瞧着十弟真可怜,汗阿玛在翊坤宫呆了挺久,又去了永和宫,然后才去永寿宫看了看贵妃。
胤禟连连点头。
胤禛看向胤祉:“三哥在弟弟这儿吃个饭吧。”
胤祉摇了摇头:“不了,我也挺累的,回二所歇会儿。”
按住想要起身的胤禟,胤禛送胤祉出门。
胤祉扶着胤禛的肩膀:“四弟,说真的,我有点儿兔死狐悲,汗阿玛不是叫我们年后上朝观政吗?我现在才发觉我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算,我都害怕我上了朝连个与我说话的都没有。”
胤禛抿唇:“三哥过于悲观了,我们终究是阿哥。”
胤祉摇头:“那又怎么样?我们能给人家什么?阿灵阿为了做钮祜禄家的主,甘愿与贵妃和十弟划清界限,与真的权力和前途比起来,这些什么都不是。今天是阿灵阿在交投名状,只是意外挨了顿打而已。人家以后照样能出皇子福晋,你信不信?”钮祜禄家前朝和后宫都强,汗阿玛一直压着钮祜禄贵妃,明显是不想钮祜禄家染指后宫,阿灵阿比法喀有眼色。
胤禛无言,胤祉又道:“之前我嫌额娘烦,觉得她未免太把董鄂氏看在眼里,可是估计也就董鄂家的人会在朝堂上给我帮帮腔。”
胤祉叹道:“我终于发现我就得认清现实啊,没办法。走了啊,四弟,有事儿去敲二所的门。”
胤禛在原地站了站,回东厢房嘱咐了胤禟几句,转身回了正院。
泰芬珠正在桌前坐着做针线,看见胤禛进来,起身拉他坐下,问候了两句也没说什么。
胤禛坐在桌边发呆,泰芬珠接着默默做针线,这是她给自己做的袜子。
苏培盛犹豫地提醒两位主子:“爷,福晋,该用晚膳了。”
胤禛愣了愣才说道:“上菜吧。”
泰芬珠和胤禛接着默默吃饭。
苏培盛心里哀叹,爷什么时候好啊?福晋怎么不劝劝?
用完膳,胤禛就坐到了软榻上,泰芬珠看这位爷一副想要深谈的样子,把人都打发了下去。
胤禛问道:“九弟的风寒严重吗?”
泰芬珠摇头:“是受凉了,但是将养几天就好,喝药喝得及时。”
胤禛头疼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了。”
泰芬珠摇头:“我也不知道,九弟觉得十弟受了大委屈,可我也没招儿。”
胤禛叹道:“我也是下午才反应过来,阿灵阿本身就是故意说了些风凉话,拿姐姐和外甥来做交换,他可真是”
泰芬珠也是叹气:“我从小也是长在勋贵家庭,只是额娘不让三哥同大哥较劲儿,家里头才平静,多得是为了一个爵位打破脑袋的人家。”
胤禛有些恼怒道:“就算看不惯钮祜禄家,也不能任由他们拿皇子来表态。我知道汗阿玛那么做是有意图的,可是阿灵阿真的就没把十弟放在眼里,难不成汗阿玛还真的要如了他的愿?”
泰芬珠无奈道:“法喀也不是很恭顺啊。”法喀倒是对贵妃和十阿哥上心,只是他太高调了。
胤禛哑然,法喀和阿灵阿早就斗成了乌眼鸡,真论起来法喀一直仗着孝昭皇后和贵妃是他亲姐压着阿灵阿,做得混账事不比阿灵阿少,胤禛也有所耳闻,三哥下午的时候也和他说了很多,还说荣妃见过贵妃因为法喀急得掉眼泪。
胤禛突然泄了气:“都是这个鬼样子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好歹阿灵阿还听汗阿玛的话,他对姨母也还不错,最起码比法喀天天耀武扬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