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格格亲热地晃晃德妃的手:“那额娘在愁些什么?告诉我呗,我可心疼您了。”
德妃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道:“你说,如果孝懿皇后还在,胤禛会亲近我吗?”
十二格格不假思索道:“肯定会,额娘,四哥那么重情,对十四弟那么用心照顾,不都是因为十四弟与四哥都是您的孩子吗?您听十四说过四哥的体贴,这不就是四哥亲近您最好的证明吗?”
德妃点了点头,这说得倒是没错儿,只是:“你那会儿小还不记事,泰芬珠嫁进来前,胤禛每次来永和宫都很局促,我和他说话,那气氛一般都尴尬沉闷。我总觉得他是渐渐大了,才想着与我缓和关系。”
十二格格笑着搂紧了德妃:“额娘,我可要说您有些高看自己,去年四哥可是监国了,十四弟因为这个可是更得上书房师傅关注。”
德妃忍不住笑了:“你的意思是他用不着我为他做些什么,他完全就是对我有感情才亲近我?”
十二格格理所当然地点头:“五哥可是到现在与宜妃娘娘都是淡淡的,按理说太后娘娘不管这些,可是五哥就是不亲近额娘,人家都出宫建府了,以后该是宜妃娘娘靠五哥撑腰了。”
德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一直不知道该向谁诉说这些,虽然知道不该缠磨这些小节,但就是老想,如今她真的觉得心里的松快很多了。
十二格格眨眨眼:“我觉得四哥四嫂太给您争面子了,大哥和三哥都没监过国,四哥却这么受汗阿玛器重,这又随驾去永定河了,四嫂把家里管的好好的,府上一直都安宁,您这是有一对佳儿佳妇啊!”
德妃用手点点女儿的额头,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越来越能说会道,得了,我不难过了,咱娘俩中午吃顿好的,你想吃些什么?额娘掏银子!”
十二格格笑眯眯地报菜名儿,这就对了,额娘如今过得这么好,何必纠结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泰芬珠回府之后照常看孩子管家,等着虎宝睡了,泰芬珠拿起桌上的一张请帖,坐在椅子上认真端详,丹桂轻声问:“您要去赴宴吗?”
泰芬珠叹了口气:“能不去吗?爷虽是皇子,却只是个贝勒,玛尔浑这个安郡王承袭的是安和亲王的爵位,他的福晋过三十岁的生辰,我能不去吗?”
丹桂一边替泰芬珠整理床铺,一边道:“那奴婢明儿与嬷嬷和苏木整理一份礼单出来。”
泰芬珠点头:“好,也不用太着急,这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拟好了让我看看。”
丹桂笑道:“奴婢明白,福晋放心。”
泰芬珠托着腮思索,玛尔浑的嫡福晋是博尔济吉特氏,过门两年就没了,再娶的福晋就是佟国纲的女儿,也就是要办生辰宴的这人,她的儿子华玘如今是玛尔浑的长子。
玛尔浑只有两个儿子,另一个比华玘小一岁的华彬只是庶福晋所出。可以说华玘是郡王府未来铁定的当家人,他额娘佟佳氏的生辰宴自然会贵客盈门!佟佳氏啊,这姻亲确实给力。
撂下请帖,泰芬珠往床上走,康熙给九格格选中的额附是出自佟家二房,佟国维已逝长子叶克书的儿子舜安颜,这是个极度追捧直郡王的人,而胤禛与直郡王关系平淡至极,与太子较为亲近。
躺到床上,泰芬珠依然没有睡意,佟家确实深得站队的精髓,佟国维捧着胤禩,他的长孙捧着胤禔,之前鄂伦岱有意和胤禛拉拢关系,鄂伦岱是佟国纲的长子。
翻了个身,泰芬珠闭上眼,佟国维是丝毫不与太子亲近,抛开种种顾虑不谈,最根本的应该是胤礽是康熙册立,太子继位名正言顺,他即便带着佟家贴上去,也不会有太多的功劳,太子也不会太感激他。怎及对八贝勒雪中送炭的恩情大呢?九格格下嫁起不到多大作用啊!
胤禛还在跟着康熙巡视永定河,再多的思量都没用,泰芬珠只能先顾着眼前的事儿,带上礼物去参加安郡王妃的生辰宴。
她到得不算早也不算迟,在门口迎客的蕴端福晋瓜尔佳氏领泰芬珠进府,泰芬珠寒暄道:“这些日子天气转凉了,估摸也快下雪了啊!”
瓜尔佳氏扯了下嘴角:“福晋是皇家人,沐浴着皇恩,就算身冷,心也是暖的。”
泰芬珠偏过头看她:“福晋说错了,这府里炭火烧的旺盛,我进来只觉得热。”
瓜尔佳氏看向这个年轻的贝勒福晋,轻声道:“那是福晋没见过往日的安亲王府荣光,看着如今的这些便觉得好了,其实却不及万一啊!当然了,不只有我们不及,大家都不及,我有时候想关外虽苦寒可彼此有情义,都盼着这里的荣华,却不知道这里的富贵不属于我们这些人。”
泰芬珠顿住脚步,瓜尔佳氏也停下看着她,泰芬珠抿唇一笑,说道:“福晋的话我记住了,不过福晋到底是小看了我,安和亲王在的时候,我也来过这里做客,实在是见过世面的。福晋思念故土,何妨回去看看呢?”
瓜尔佳氏绷着脸,思及丈夫和儿子到底是松了口:“您说得对,不过我的孩子们自幼在这里长大,他们怕是不愿意回去的,我一个额娘,自然要想着孩子们。”
泰芬珠勾起一抹浅笑:“福晋一片慈母之心,令我动容。”
瓜尔佳氏挂上笑容:“福晋请,安郡王妃在里面。”
泰芬珠笑着点头:“好,劳烦您了。”
进了屋子,佟佳氏端坐在上首,泰芬珠行了个标准的礼,佟佳氏说话倒是客气:“辛苦你为我跑一趟了,我本不欲大办,无奈王爷觉得还是借此和亲戚们亲热一番最好,我也确实想要和大家都吃喝玩笑下,你快去坐着吧,有什么吩咐侍女去办就好。”
泰芬珠含笑听着,点头:“王妃雍容华贵,我祝您喜乐无忧岁岁年年!”
佟佳氏笑道:“好,多谢你了。”
泰芬珠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找到哈达那拉氏,她正在一处屋子里半躺着,见着泰芬珠进来惊喜道:“四嫂,您可算来了。”
泰芬珠坐到榻上,纳闷儿道:“你怎么这么早来?”
哈达那拉氏摸着肚子,她怀孕已经满七个月了,瞧着这处厢房没旁人,叹了口气:“我不是觉得自己走路慢吗?不想赶着人多的时候进府,怕别人碰着我。”
泰芬珠点点头,拿过桌上的瓜子吃,哈达那拉氏打量了一下泰芬珠的脸色,挑眉道:“你是不是被那些人刺了?”
泰芬珠把正磕着的瓜子拿开,“她们也给你找不痛快了?”
哈达那拉氏笑了:“接待我的是奉恩镇国公的福晋纳喇氏,含怨的说着几句如今寂寥的话,被我给怼了,我瞧着她和我一起离开的正屋往后院走了,估摸是去见老福晋了,我都想好了,等开席略坐片刻我就走了,这家人行事太恶心人了。”
泰芬珠叹道:“你可别被气着,那正中人家下怀。”
哈达那拉氏正要说话,五福晋他塔喇氏走了进来,脸上是压不住的火气,泰芬珠拉住她手,“弟妹坐,不要在意啊。”
他塔喇氏愣了愣,惊奇道:“四嫂,您和七弟妹也碰上那几个福晋了?”
泰芬珠和哈达那拉氏对视一眼,哈达那拉氏笑道:“您何必在意?无非是一群秋后蹦哒的蚂蚱,也就这安郡王还有几分风光。”
泰芬珠也抿唇笑着,“弟妹不要当一回事,她们心里不平,几句阴阳怪气的话而已,说回去就好。”
他塔喇氏无奈地摇摇头,磕起瓜子来不想提了。
三个人静静地熬时间,本来就是走个过场,泰芬珠垂下眼帘,琢磨安王府这一家子。岳乐共得二十子却只有六个长大成人,最大的一个庶子今年刚刚去世,剩下的五个儿子里头四个儿子都是三继福晋赫舍里氏所出,赫舍里氏就是这府的老福晋,在正蓝旗里很有声望。
玛尔浑是她四个儿子里头最大的,降等成了郡王,经希是次子,九年前由郡王成了镇国公。蕴端是三子,岳乐在时被封为郡王,去年彻底成了一个闲散宗室,而四子务尔占在岳乐死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所以到现在仍然无爵。另一个庶子如今是个辅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