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瞒着武格格进府的事之后,青杏就自觉矮了葡萄一头,此刻她不敢接话,只默默的收拾着东西,只是心中难免百转千回。
嫁人对她来说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下她在兰院的位置尴尬,主子虽然还用她,但多少有些心存芥蒂,而且她心中还有一桩事瞒着没让主子知晓,可这种事儿本就瞒不了多久,开春动土之后,以于进忠的能力很快就能察觉到不对。
但她是主子爷给兰院的,没有主子爷的点头,她既不敢乱说,也不敢出府嫁人。
青杏将枕头边上装有羊毛的布袋打开,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喜欢搓线,什么也不用想,看着毛线一圈圈变大,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红枣见众位姐姐都闷着不说话,屋子里静的可怕,她是葡萄一手调教出来的,此刻倒是胆子大些,“看马重五那五大三粗的模样,谁愿意嫁给他啊,怕不是一拳头就没命了吧”。
以前家里的那些街坊邻居们,为什么无论是老婆子小媳妇儿,大家都喜欢读书的文弱书生,为的不就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打媳妇的很少。
虽然嫁给书生后,家里的活都得女子里外操劳,但那些都是做惯了的活计,吃些苦无甚大碍。若是嫁给身强力壮的汉子,别的不说,当年她们巷口那家的屠夫娘子,就被她相公一拳打死的。
葡萄扭头细看瞧众人面色,见她们确实没有动心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放心罢,有主子在,给马重五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我们兰院的人,无论谁嫁过去,这一辈子他都得好好伺候着”。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的,主子爷应当是把马重五管的这个庄子给了主子,给主子办事,他还能不精心,况且,来求娶本就是一种态度。
红枣殷勤的为葡萄捏肩,笑嘻嘻的问道,“葡萄姐姐,你就不想嫁人吗?”
世上有三件事不可信,一曰:老人不想活,二曰:小孩儿不想长大,三曰:大姑娘不想嫁。况且,主子爷对主子那般好,哪个人看了能不眼热。
葡萄似笑非笑看了红枣一眼,直把她看到移开视眼,“嫁人做什么,给他们家洗衣做饭洒扫带孩子,与我眼下所做有何不同?”
她把梳妆台上的匣子打开,里头金的、银的、珍珠玉石的,应有尽有,“婆家能像主子这般对我这么大方吗?”别说给媳妇家用银子,有些不要脸面的人家,还会用媳妇的嫁妆来补贴家用。
葡萄从里头挑了一支素金簪子对着铜镜插在自己的发间,这簪子虽然没有什么精致的花样,却实打实的沉手,“若是再嫁给包衣家里头,生完孩子再进府奶小主子,还不如直接留在主子身边”。
包衣通常嫁给包衣,包衣家的妇人还是要进府伺候主子的,二格格的嬷嬷,还有弘昼的奶嬷嬷,都是这般,不是在家伺候一家老小,就是进府伺候主子。
红枣被她的话惊到愣住,连手下揉捏都忘了继续,良久她才期期艾艾的问道,“那姐姐,你就一辈子不嫁人,自梳当嬷嬷?”
可,就连府里身份最尊贵的陈嬷嬷也是嫁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