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看的不能再清楚了——他一直想着、念着、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人,不曾用同样的心情对待他。
背在身后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一种正在失去重要东西的恐惧感让四爷轻轻的、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可能。
这天下,就没有他握不住,求不来的东西。
四爷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他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整个人暴露于亮光下,几乎同时,便有人跪下请安,只是被苏培盛捂住了嘴。
很快,喧闹声喝彩声全都消失,唯独剩下耿清宁得意洋洋的声音,只听她边笑边道,“这圆溜溜的脑袋,肯定是气鼓鼓的河豚”。
苏培盛一面后退,一面悄悄瞥主子爷的头顶,耿主子蒙眼蒙的是假的吧,不然,怎么能说得这么准确,这么戳人肺管子呢。
四爷连走几步,恰好走到玩偶堆里,正好挡住耿清宁原本抓向百福玩偶的手。
她抓了好几下,手下结实的触感与毛绒玩具之间的巨大差异让人瞬间回神,耿清宁脸上笑容微僵,一把拽下眼上绸带,蒙住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之人。
四爷来了。
耿清宁眼眸中有说不清的情绪翻腾,却只是闭了闭眼,再睁眼之时,面上已是平静。
四爷立在原地,用眼神细致而又贪婪的临摹她的眉眼,随后,又顺从心意用指腹碾过她微蹙的眉心。
她,见到他为何不笑?
质问就在嘴边,被唇齿反复咀嚼、嚼碎,而后又被咽下,终是汇聚成一声叹息,“你瘦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随爷回府”。
耿清宁有点心酸,有些想笑。
事情至此,攻守之势异矣。
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有两件,一个是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另一个则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
恋爱、结婚、生活、养育,甚至方方面面,这两条都适用。
以前她办公室里有个经常唉声叹气的大姐,儿子刚上高一,偶尔会在办公期间与孩子的班主任通话。
大姐有句标准话术,“我家儿子谁的话都不听,只听您这个当班主任的”。
对面的班主任如何回应不得而知,但一个十五六岁刚上高一的孩子,灌输他思想的还是父母和班主任这样的长辈身份,他都如此抗拒,如此难以接受。
那一个成年人呢?
四爷的三观是皇家多年的教育,清朝三十多年的生活铸造而成,但二十多年的现代生活也同样给耿清宁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两个人都无法将自己的思想强塞进对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