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没有胆子再听她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四爷眸色暗的吓人,往日清冷俊逸的面容阴沉下来,屋里众人只觉得从脊背处泛起一阵阵的冷意,喉咙干的发涩,一时间连口水都不敢吞咽。
被目光订在原地的乌雅氏,更是全身如置冰窖,甚至不自觉的在微微颤抖,仿佛被猛兽扼住了喉咙。
性命攸关之时,丢失了好些日子的理智终于回归,密密麻麻的悔意爬上她的心头。
面前之人可不是自家那没出息的丈夫,这可是雍亲王,未来的雍正皇帝,刚才那些话怎么就破口而出了呢。
莫不是被谁用巫蛊之术给魇着了?
四爷嗤笑一声,是的,是他着相了,旁人怎会知晓宁宁对他的一片心意,又怎知宁宁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情谊。
只是,只是……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来气。
那支箭虽然被披风所挡,到底还是伤到了他的肺腑,才会呼吸之间都有着淡淡的疼痛。
说不清楚是哪里痛,只知道这痛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心间又直奔心底,他只能深吸一口气,缓解胸肺间的疼痛。
乌雅氏见状,哪怕是心里再知道不该激怒眼前人,但她的脸上还是忍不住同时出现嘲讽和快意的表情。
看,即便一个人嘴上不承认,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四爷闭了闭眼,仿佛苦心维持的遮羞布被人一瞬间扯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后,唇边反而抿起一个好看的幅度。
就带着这仿佛尺子量好幅度的微笑,他摘下手腕上带着的佛珠,对着左右吩咐,“乌雅氏,再不必留了”。
扔下这句话,他抬脚便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苏培盛低声应下,一面琢磨着这个不必留了是什么意思,一面叫小全子将这位乌雅格格绑了拖回她自个儿的屋子,又忙不迭的去撵起身外出的主子。
他刚追到门口,就瞧见一个不可能在这的人站在门口。
李怀仁怎会在此处?他不是该陪在耿主子待在庄子上吗?
苏培盛揉了揉眼睛,应当是这两日照顾受伤的主子爷没睡好,老眼昏花所致。
前头脚下生风的四爷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他一脚踹开书房大门,骂道,“还不快滚过来?”
苏培盛吓了个激灵,他望望仍旧杵在这没消失的人,又瞧瞧主子爷,忙连拉带拽的扯着李怀仁,一路小跑到四爷身边。
瞌睡就送来枕头,主子爷发火就来了出气筒,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主子爷,你瞧瞧谁来了”,苏培盛几乎笑成了一朵花,每一丝褶子透着股喜气洋洋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