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品皆是江南菜,无一道不精致,康熙示意让布膳的太监们都下去,他们父子三人单独用膳。
在他面前用膳最自在的便是老大和老三了,这俩孩子口味也极其相似,都喜荤食、喜辣食,偏这俩打小就玩不到一块儿去。
看着老大和老三,康熙不由得想起太子:“离京一个多月了,也不知太子能不能应付得过来,朕前几日给太子写的信,也不知送到京城了没有。”
大阿哥夹菜的手顿了顿,皇阿玛现在还惦记老二呢,照他看,老二不知道在京城有多快活,皇阿玛可是把监国的差事都交给了老二,若是皇阿玛能让他监国,别说南巡了,便是祭泰山他都宁肯不去。
“太子精明能干,又有诸多大臣帮衬,想来必然是能应付的。其实儿臣也很担心福晋,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这一胎从一怀上就很是闹腾,听额娘说,儿臣当年也是如此,这孩子怕是随了儿臣。”
别看现在皇上儿子多,但早些年的时候,宫里头却甚少有能养得住的孩子,对于年长的这几个儿子,有一个算一个,幼时康熙都是上了心的,老大自然也不例外。
这会儿康熙便兴致勃勃的说起老大幼时的趣事:“宫里如今都说小九和小十淘气,但跟你当年比起来那可差远了,朕记得你头一次到乾清宫时便和太子打了一架,朕罚你你非但不认,还一脚踢倒了门口的瓷瓶,把你额娘都吓哭了,你将来的儿子若是跟你一个脾气,朕可要好好看看了……”
说完老大,又聊起老三。
“老三小时候乖巧,还很爱干净,未留头时,跟茉雅奇站在一块,乍一看像小姐妹一样。”
当着老大的面儿,康熙没好意思说,老三小时候还喜欢玩小姑娘玩的东西,不爱抽陀螺,也不喜欢骑大马,而是喜欢踢毽子、跳绳。
那时朝政也多,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耐心去看几个孩子,现在就不行了,哪怕是最小的十四,他也没有这份耐心了。
大阿哥看着面前的老三,实在想象不出对方小时候像小姑娘的样子,老三在演武场跟他打架那一年才多大,狠的跟狼崽子一样。
大阿哥又说起福晋腹中的孩子,虽然还没到可以诊出男女的时候,但福晋这一胎的反应跟上一胎怀女儿时完全不同,且极爱吃酸,额娘说了,这一胎差不多会是个男孩,等生下来便是皇阿玛的头一个皇孙。
父子俩兴致勃勃的交流起育儿经,一旁的胤祉实在提不起兴致去听,养孩子这事儿离他可太远了,还不如把心思放到眼前的美食上,行宫里给他做饭的厨子跟皇阿玛的绝对不是同一个,水平明显有差距。
没过多久,大阿哥也变得意兴阑珊了,皇阿玛的育儿经永远都绕不过老二去,他们这几个幼时都只是皇阿玛时不时过去看看,唯独老二,从在襁褓中起便是皇阿玛一手带大的。
第20章
御驾在行宫歇了几日,便继续往南,不过这次伴驾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人——曹寅曹大人。
曹寅久不在京城,从前只听说大阿哥果敢英武,三阿哥聪慧过人,都颇得皇上喜爱,甚至于有些时候能压过太子。
他曾在皇上身边伴驾多年,对这些话原是不信的,皇上有多看重太子,他当年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子刚出生仁孝皇后便因难产过世,太子是在乾清宫里养大的,尿过龙床,拽断过皇上的朝珠,还拔过皇上的胡子呢。
可这回皇上虽留太子在京城监国,但他瞧这一路上,皇上待两位阿哥也不是一般的亲厚,时常在一起用膳也就罢了,巡查河工时还总是考察指点两位阿哥,皇上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用来教导儿子了。
他也是做父亲的人,便是在长子身上,他也没这份耐心,更何况皇上日理万机,远比他要忙碌的多。
离京太久,连宫里的风向他都摸不透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给两位阿哥安排瘦马伺候,那等身份的人,也就是逗个乐子,便是得了宠也不会被带到宫里去,最多也就是安置在外面。
他该安排几个正经人家的姑娘,那样就还有机会被两位阿哥爷带回去做侍妾。
自古以来,皇位的变数就大得很,他虽最看好太子,但多谋几条后路总是无错的。
御驾一路驶到盐城,抵达他们要看的最后一处河工,皇上提出疏浚下海口方案已经数年了,可这工程修建了连一半都没有,也难怪皇上会这么生气。
曹寅瞥了瞥靳辅,又想起被罢了官的明珠、余国柱等人,啧啧啧,胆子可真大呀,敢和皇上对着干,可见搞河工是个肥差。
康熙举目四望,重重的叹了口气:“去年一年,朕收到了不下百封弹劾靳辅的奏折,把修建十年的河工批的一文不值,朕此次南巡,便是为了巡查河工,你们也一路跟着看过来,倒也说说这河工该不该改,该怎么改?”
当年主持修建河工的靳辅并未出声,垂首站在一旁。
这题,大阿哥会,明珠去年栽就栽在这上面了,舍不得河务的肥差,非要将其牢牢把持在自己人手中,不惜对皇阿玛的命令阳奉阴违,最终落得个鸡飞蛋打的结局。
不过皇阿玛有意起复靳辅,再加之这一路上的见闻,靳辅主持修建的河工并非一无是处,相反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儿臣认为,朝廷十年来修建的河工颇有成效,靳辅大人不愧是大清治河第一人,但若要彻底解决水患,还是应当疏浚下海口,使黄河之水顺势东下,再无决堤之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