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她不得而知,但那些对于现在的陆屿来已是过去式。他心里有的是大二爱上的那个女生。
土豆排骨放进嘴里,和那日在陈晨那吃到的一模一样,合她的口味。
“对了,差点忘了,给你订的腋杖到了,刚从楼下拿上来,你试试好不好用。”
陆屿用手撑住桌面站起,右手掌扣住那根杠,站得稳稳当当。
黎曼青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走两步试试。”
陆屿照做。
很顺畅,较之前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四平八稳了。
黎曼青的内疚感少了一点,又说:“你有十天没出过门了吧?要不等下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好。”
夜晚的城市里到处是灯,哪怕只仰头看绵延成片的灯光,不看地面,也能想象出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
尤其是西湖边的百货商场那条街。
从办公室或学校里解放出来的人肆意地在此处挥洒。
黎曼青绕过这条街,把车停在了西湖边的一处停车场。
天太冷,不能开窗兜风。
她低头打量了一眼陆屿的腿,他也不方便散步。
她抬眼的瞬间,恰好陆屿也抬眼。
“七点有场音乐喷泉,我们现在走过去还来得及。”
他说。
黎曼青一愣:“你想看?”
“嗯。”
“这儿没法再往里开了,得走挺长一段路,你的腿吃得消吗?”
“可以,”他笑,“我的另一条腿没废。”
五十八分,他们终于走进了人群中。
前来观赏音乐喷泉的人不少。
黎曼青小时候看过,但作为一个本地人,平时没有兴趣来看。就像上海人大多不爱上东方明珠塔一样。
总得有些特别的缘由,才会来,比如现在。
陆屿拄着拐,引来不少人侧目。
在群众参差不齐的倒数秒声中,平静的湖面上乍然亮起灯光,水柱冲上天,变幻着形状。
led灯由蓝变紫,又红转绿,从每一盏灯口升起的水裹挟着这样的五彩缤纷,宛若是光束。
从车内带下来的余温在此时消耗完了,拂过面的风冷得刺骨,黎曼青不禁拢了拢外套,肩膀都缩起。
龇牙露出勉强的笑,她指着水面上宛若波浪般流动的喷泉说:“这个好看。”
风从她的背后吹来,吹得背脊上陡然生起一片鸡皮疙瘩。
陆屿侧头看了她一眼,撑着腋杖跨了一步,走到她身后站着,伴随着浅浅的一声:“嗯。”
和高中时相比,她瘦了很多。
陆屿低头,想把她揽进大衣里遮风,但不能。
黎曼青忽然觉得从背后吹来的风停了。
她瑟缩在一起的肩终于展开。
一回头发现陆屿正像堵人墙立在那,一怔。
看完音乐喷泉,黎曼青开车带着陆屿沿着西湖边绕了大半圈。
平时还没这样好好看过夜景。
湖面倒映着这座城市,像玻璃一样一碰就碎。
十点多的时候他们进了南宋御街的一家居酒屋,点了些小食当夜宵。
这家店的光线很昏暗,特意营造出一种落日时分的惆怅感,掺杂着一丝暧昧。
吃到一半,他们所在的二楼又上来了两人。
黎曼青顺着发出动静的方向望去,愣住了。
上来的两人分别是一个中老年的男性,有轻微发福迹象,但气质不错,整体形象在这个年龄中算是好的。
他身边的是一个美丽的中年女性,一身白色的西服,干练有气质。
“雯雯,我们坐这儿吧。”男人开口。
“嗯,好。”
接着男人接起了一个电话:“诶,思雯啊,我和你雯雯阿姨在吃饭,有什么事?……噢噢,周末一起吃饭,好的好的,我带你雯雯阿姨一块来。”
“唔——”
黎曼青下意识地感到反胃,低下头抚着胸口。
“怎么了?”
“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陆屿蹙眉,她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但她不说,他根本无法猜透。
黎曼青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怒气值再也压抑不住,她绕过屏风,走进洗手间打电话给许思雯。
漫长的嘟嘟声后,电话终于被接起。
黎曼青冷着声问:“姐,你知道许哲文和楚雯在一起了?”
电话里忽然沉默了,许久以后对方才出声:“你也知道了?”
黎曼青用冷水抹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眼眶泛红的自己:“我看到了。”
许思雯叹了口气:“那也不瞒你了,是,两年前在一起的。”
“你要和楚雯一起吃饭?”黎曼青问。
“那我为了爸也不能对她拉下脸来啊。”许思雯说。
“为了爸?你怎么就不为了妈想?你不嫌恶心吗?连你的名字里都是那个女人的阴影。”
洗手间里忽然传来冲水的声音,有人走出,黎曼青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许思雯,许思雯。
曾经所有人包括黎思,都以为宝贝大女儿名字里的这个“思”是黎思的思,多浪漫多有意义。
却不知,那是“思念”的思。
——思念楚雯。
而黎思至今不知,唯有两姐妹知道真相,不忍心告诉她。
许哲文心里怀抱着年少时的白月光和黎思结婚,甚至连女儿的名字都要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