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倒实在,纠结道:“会展那边的酒店公司会一块定了, 我就想自己找个有水床的试试。”
“水床有什么好啊?那个容易寒气入体,再说万一漏水了更惨。”周瑜赶紧游说他, “再说他那还有点偏,我们又不开车,到时候多不方便。”
“偏是偏了点, 但是去动物园方便啊, 酒店有接送专车,”陆远说完又怀疑地看着周瑜,“不就是前男友吗,你不是说你跟前男友没什么感情吗?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不紧张。”周瑜忙瞅他一眼,摆摆手, “我真不紧张。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那就听我的,”陆远把手机放下,笃定道,“就那了!”
周瑜:“……”
陆远敲定了这家的酒店,又跟周瑜商量那几天的游玩攻略,说是商量,其实还是主要他自己做主。周瑜只在一边负责记录,偶尔说两句注定不会被采纳的养生建议。
出发的时候俩人带了三个大行李箱,其中一个装着会展上要用的物品。样品和其他必须物件公司会有人专门打包交给物流,陆远随身装的都是必需品,从产品册报价表到资格证书、圆珠笔、订书机……其中最变态的是报价本,厚厚一沓,周瑜原本以为那是业务员看的,谁知道上飞机后陆远看他要睡觉,愣是把他薅起来塞了一本过去,让他熟悉一下。
周瑜懒散地翻着报价表,嘴里念念有词,念了会儿却又忍不住扭头看了看陆远。
陆远坐在外侧闭目养神,有光线从外面照进来,顺着他的鼻梁和下巴描出一条明暗鲜明的界线。这会儿周瑜扭头看他,他似乎也有察觉,微微侧过脸,眼睛却不睁开,只是弯了弯嘴角慵懒地笑了笑。
那神态有点像是午后吃饱喝足的老猫,周瑜以前跟他同桌的时候见过不少次陆远这样。陆远喜欢中午趴桌子上,不仅趴着,还挺挑刺。
他们俩当时的位置有些西晒,陆远原本在靠窗的一侧,夏天他俩刚同桌的时候,外侧光线太强,陆远怕晒,便耍赖跟周瑜换座。周瑜一开始没明白,问他为什么要换过来,陆远便借口说自己视力不好,在那边看不清楚。
周瑜听完就跟他换了,每到下午太阳晒过来的时候,他不得不拿手挡一下一旁的阳光,陆远却靠在椅背上,稍稍往后一躲,藏在周瑜的影子里。
等到后来天气由热转冷,冬天来临,外侧晒到的地方舒服又暖和,光线也没那么强了,陆远却又跟周瑜商量要换回来。周瑜好不容易熬到舒服的时候了,也习惯了在外面,不想换,所以就问陆远这次又是为什么。
结果陆远说:“我视力恢复了啊!”
周瑜仍是不肯,陆远又道:“我总在这边以同样的角度看黑板,感觉眼睛有些斜视了呢,不舒服。”
周瑜不傻,皱眉道:“你到这边来岂不是斜的更厉害?”
陆远摇头,一本正经地忽悠说:“有个词语叫过犹不及啊,斜大发了,就等于不斜了……”
俩人为此来回扯皮半下午,周瑜不同意,陆远就软硬兼施,上课也捣乱,一会儿伸手挠周瑜痒痒,一会儿拿脚踢下周瑜的脚后跟,踩他的新鞋子,胳膊也有意无意总往那边蹭,还偶尔精分一下揽着周瑜的肩膀装哥俩好,无耻至极。
周瑜心里极为鄙视,却又招架不住,最后仍是嘟嘟囔囔地跟他调了过来。那之后每天午后,陆远趴在桌子上晒着太阳睡觉的时候,周瑜就没好气的瞪他两样。
不过他气性不大,经常瞪着瞪着就觉得这人趴那跟只小猫似的,陆远不等有什么反应,周瑜自己倒先忍不住心软地笑了,随后再收回视线继续写自己的笔记。
其实现在想来,陆远每次耍赖或使坏时招数都极其简单,无非是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看人,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撒娇意味,只是周瑜不长记性,被人眼巴巴地一瞅,总感觉眼前这人的喜怒哀乐好似都要仰仗自己一样,所以屡屡上当吃亏。
那时候少年心事简单又朦胧,周瑜记着的不多,偶尔的片段也被现在的关系过了层温暖的滤镜,稍一回忆,心里都跟着暖烘烘的。
他想到这忍不住也跟着弯了下嘴角,抬手在陆远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下,随后又坐直身子,把一侧的遮光板拉下,仔细看起了报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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