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拆迁办’的文件,你签个字,这份文件就可以生效了,补偿款还是之前说好的每平米五千块。”
一个比王江河高一头的刀疤脸汉子,在他面前举起一张纸,还给他递过来一支笔,提示他可以签字,让这份文件生效。
‘强拆!’这是王江河刚刚意识到的,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强拆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冷眼地看着这个刀疤脸大汉,紧紧地抿着嘴唇,从嘴里透出一丝丝牙齿摩擦的声音,两个太阳穴上也有血管暴胀的迹象。
他认得这个刀疤脸大汉,这大汉名叫孙铭,是他原来的邻居,因为光秃秃的脑壳上,纹了一头作势欲扑的白虎,所以人称‘白虎哥’。
这小子人事不干,所以曾经被他收拾过,原来他算有钱有势,可现在,却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这几年,这小子因为打架不要命,在整个京城市都比较出名,在混子里面算是老油条了,基本上可以召唤起半个街区的小混混来为自己办事。
几年前,这孙铭就来找过王江河,一开始还笑呵呵的,后来看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搬家,也就算了。
但王江河失势之后,孙铭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工作了几十年,王江河就挣下了这一点家业,他家只有这一个住处,倘若把这里拆掉,那他可就是无家可归了。
“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不签,这是我的家,我不想搬走,你们凭什么要我搬走。”王江河一边说话,一边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就在他们拉拉扯扯的时候,远处一处墙角,王江河的老婆坐在一边没有过去,她手中抓着一部手机,想要把这里的情况录制下来。
近在咫尺的派出所,迟迟没有动静,而她的娘家一家在十多里以外,她孤身一人,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和那台疯狂的挖掘机,将好好的一栋房子肆虐成一片废墟。
早晨在王江河走了不长时间,就有人来砸门,她长了个心眼没有开门,最后才二层窗户上看到了封锁了这片小港的混混们,那时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在中午的时候,那些混混还没走,她知道事情可能还要更遭,不过王江河今天出去没有带手机,所以她没法通知到他。
等中午那些混混吃饭的时候,她终于找了个机会从家里跑了出来。
但外面都被混混封锁,她最后也只能躲在了这个角落里,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看到自己的老公走进了自己的家门,那些混混拿着一种照片在对照的时候,她差点喊出声来,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轰隆——一声巨响,王江河扭头一看,自己家房子的外墙,已经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钩机推倒了。
“老婆!”王江河一声惊叫,拼命向房子里挣扎。
“不要号丧了,你家没人。”孙铭一脚踹在王江河的肚子上,让他本来的叫骂声,一下消失无踪。
一阵一阵灰尘,从地上砰的一下扬了起来,灰尘的味道非常刺鼻,呛得周遭的混混,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
王江河就这样看着自己家的一面墙被拆掉,而所有的家具以及衣服都还在里面,在房顶轰塌的时候,他家所有的家当,都掩埋在废墟之中,这里面确实没人。
“孙铭!你!你别欺人太甚!”王江河也只能这样叫嚷一下。
紧紧的攥着拳头,很想冲上去,可是看着那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和手里的棍棒片刀,王江河还是忍住了自己冲出去的冲动。
他这样冲出去,不但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把自己白白的搭上。
这么多年的外地漂泊,让王江河很冷静,知道什么时候要忍,什么时候要做缩头乌龟。
砰!
只见孙铭再次一脚踢在王江河的肚子上:“孙铭这个名字,也是你现在能叫的么?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赶紧给我签字!”
忍着剧痛,王江河咬牙切齿:“不…不签,有种你杀了我。”
这栋二层小楼是王江河用一辈子的积蓄,给自己的家人挣下的住处,现在全家没有工作,他怎么可能让人拆了自己的房子?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还有人将他最后的归宿也拆掉了,就连那些熟悉的家具,一件也没有给他留下,全都被砸得坑坑洼洼。
这都不算什么,遭遇地震也不过如此,只要生命还在,还可以重建家园。
可这不是天灾,一群人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家拆掉,还要以羞辱地方式,来让你同意他们的‘壮举’,无权无势之人的尊严,就这样被轻易践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