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站在门外说;“是我。”
二丫听出来是吴刚的声音,看了眼已经睡熟了的儿子,急忙下地去开门,她打开屋门,见柳条跟在吴刚身后,就闪身让他们二人进了屋子,进屋后,吴刚见孩子睡得很死,就小声对二丫说;“我和省党部的梁处长去前边老柳头家办事情,刚倒处功夫,就过来看看你们娘两个。”
二丫把枕头挪到了炕里面,让吴刚坐到了炕上,柳条顺势坐到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看到这个架势,二丫就在心里琢磨,肯定是吴刚让柳条进来的,大概是想商量她和儿子搬走的事情,不由得就盯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看起来,她觉得柳条和吴刚在一起,简直就没有人样,光听他那拉风箱似得喘息,就让人觉得难受,可是,当初要是没有这个人接纳她们娘两个,自己说不上会是啥样子,从这一点上说,他应该是他们全家人当然也包括吴刚的恩人,一想到这些,二丫立刻低下了头,她不敢直视柳条,因为她感觉愧对柳条,所以,她也不能先开口,她盼着吴刚开口说话千万别伤着柳条。
吴刚知道柳条绝不会开口先说话,所以,过了一会儿,他才对二丫说;“别摸黑坐着,你去把煤油灯点着。”
原来从进到院子里,他们始终都是摸黑在说话,平日里二丫和柳条他们摸黑已经习惯了,现在,二丫见吴刚让她去点灯,就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火柴,点着了煤油灯。
煤油灯的火苗一闪一闪的,就好像他们三个人此时此刻的心绪,是那样不平静,煤油灯点着以后,二丫上前看了眼仍然熟睡中的儿子,然后挨着儿子坐下了,吴刚也看了看儿子,对于儿子他是一百个满意,那个聪明伶俐劲随他,还有那脸型仿佛就像在他脸上扒下来的一样,因此,他第一次找到二丫他们母子,看着二丫身边满地跑着的四五岁的小男孩,当时就认定肯定是自己的儿子,结果还真没错。
煤油灯忽闪了一会儿,火苗子稳定了,吴刚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柳条很真诚地说;“柳大哥,我有千言万语,可是,话到嘴边上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样吧,大哥,我先给你鞠个躬,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亲大哥,这么多年没有你的照料,她们母子二人还不知道会是啥样子。”
吴刚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见柳条憋红了脸,脖子上的大脖筋也鼓起来多高,好半天他强忍着嗓子眼里的痒痒,小声咳嗽了一会儿,才说;“大兄弟,你要是这么说可就是高抬我了,我就是个残废,倒是二丫她们娘俩个这几年既没吃我的也没喝我的,二丫一个人把家里家外的伙计全包了,其实是二丫没少照顾我这个残废,唉!”
说到这里,柳条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看着地上,二丫这时候觉得该自己说话了,就接过来说;“柳大哥,俺就是你的亲妹妹,这四五年你从来没碰过俺一根手指头,虽说你身体不行,可也得是那样的,还有这个孩子虽然不是你的,可是俺觉得你比他亲爹还疼他,这不,今儿个俺把话说到前头,今后不管俺们娘们走到哪里,俺都让孩子想着你,俺们也不会忘了你。”
柳条听了二丫的话以后,知道这娘俩个要走,心里不觉得一阵难受,他虽然很清楚就凭二丫不管到那种地步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过日子,因为当初他们曾经是平房不漏,有(盐)言在先,因此,柳条很快就把难受压了下去,他尽量喘匀气说;“从打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只要你男人回来了,你就会离开我,这也没啥,不过我就是有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请求。”
说到这里,柳条停下不说了,吴刚立刻接过来说;“柳大哥,你有啥想法和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吴刚以为柳条肯定要提补偿的事情,因为人家毕竟帮助他照看了四五年的老婆和孩子,而且人家还得背上个娶妻生字的名声,哪成想,柳条听吴刚如此说,不但不吱声了,还站起来艰难地挪到孩子跟前,看了半天孩子,二丫见他的举动,还以为他割舍不下孩子,可是,又一想不对,毕竟这孩子不是他的,所以,她就静等着柳条往下说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柳条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吴刚有点着急了,他刚要试探着问柳条,想要多少钱,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柳条又坐了回去,看着吴刚说;“大兄弟,想当初,媒人来给我们提媒的时候,是经过双方老人的,不管咋说我这也算是明媒正娶,所以,我想,我想是不是要把双方的老人都找来,给我们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