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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撒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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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哭?”

在看到他哭后,奥特兰斯是这么问他的。

一时间约翰不知作何回答,他没办法把哭泣的真正理由告诉面前的男人。即便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依旧不能因为对方是奥特兰斯就直言坦白自己的身份。

这个男人并不认识他,约翰强迫自己认清这一点。

他低下头,努力止住眼泪,好别在奥特兰斯面前哭。

只是下一秒,对方就将手附在他的脸上。男人的手指轻触他被打的部位,轻轻摩挲片刻后将他的脸抬起。

本该称得上温柔的举动,在约翰看来带了点强迫的意味。

在这个动作下,他的脸只能正对奥特兰斯,期间没办法向其他方向扭动。

奥特兰斯在强迫他对视。

许久不见,约翰都不顾不上温存便迎来了对方的审问。相比于其他人,奥特兰斯的问题显得没那么难回答,而且也不会因为他不吭声而拳脚相向或是用死亡来威胁他开口。

可即便如此,约翰还是觉得审讯的过程很煎熬。

奥特兰斯没有站起,而是继续维持半蹲在地上的姿势,手依旧放在他的面颊处。

男人一开口便是,“我们之前在外面见过,树林里。”

Alpha的惠尔顿语带着些许语法上的顺序错误,不过并不影响听懂。他说的是追击耶露时的见面,看来奥特兰斯记得很清楚。

约翰没办法否认,只能点头说是。

“你认识我?”

面对这个问题,约翰没有立即回答,总觉得奥特兰斯是在套他的话。他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眼睛,那双眼里丝毫看不出多余的感情。

要说认识,那么从头到尾解释起来牵扯的事情太多,现在的奥特兰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轻易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们认识,我是来找你的。这样的话听上去就很荒谬,也会和瓦伦在大厅解释他身份的口径有所出入,直言认识就是不打自招。

一抵达露西欧亚星,他们搭乘的飞船还未着陆就惨遭袭击。导弹的攻击很明确,一定是把他们当成了联邦军队的人才开得火,说不定事后基金斯还在派人搜查他们的下落。

他不能让奥特兰斯或者基金斯,其中任意一人知道他就是坠机生还的外来人。要是说了,他必定会比当下的处境更惨。

“不认识。”

约翰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否认,当对方好像并不相信。

奥特兰斯捏住他的下巴,硬是强迫他抬头,在打量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喊了某个名字,记得吗,‘奥特兰斯’。”

“是…我认错了人。你们……长得很像。”

“就连名字也一样?”

“是吗?我不知道,或许,可能只是…这个名字很常见吧,碰巧重名。”

约翰闪烁其词地解释。

这种蹩脚的理由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可他又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去解释。没想到奥特兰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在害怕谎言被揭穿之余约翰心里又止不住地激动。

可实际上奥特兰斯什么都不记得,那句‘就连名字也一样’不过是唬他罢了。

一眼断定约翰在撒谎,可他没有当场拆穿。

其原因是,看Beta飘忽的眼神还有结巴的回答,他确信这个人认识自己,并且他的名字或许真的就叫奥特兰斯。

他在这里只有代号,大家通常喊他‘猎犬’。这个代号的含义再简单不过,他在众人的眼里就是条狗。

原先他并不在乎这个代号是否带着人格的歧视,与其说是不在乎,更多是他的脑袋除了反馈命令外根本就不会自主地去思考问题。

从有意识开始,他的记忆就是空白的。关于他的一切认知都是来自于一个叫艾德里安的口述,那是他睁开眼所见的第一个人,自称是他伴侣的男人。

艾德里安和基金斯是堂兄弟,也就是今晚给基金斯打电话的那位少爷,不常在露西欧亚。到目前为止,他也就与对方见过两三次面而已。

说是伴侣,当几次见面都让他全身心地抗拒。只是对于艾德里安的叙述,他不曾怀疑过,因为没有记忆的他无法从对方的一面之词总分辨真伪。

在艾德里安走后,他便听从命令全心全意地效力于基金斯。他不需要思考,甚至他的大脑就跟一潭死水似的,根本不会有多余的波澜。

他的思维近乎麻木。

直到在奉命追击耶露的途中,遇到了眼前的Beta。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官从脊椎末端攀升至后脑,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

奥特兰斯。

这个名字太过熟悉,就好像是该属于他的,是他的名字。

那声近乎哽咽的呼唤,就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他的头部,刺动他的神经。他的身体本能地拒绝了开枪的动作,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烦躁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后脊硬生生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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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分离的异样感在Beta逃跑后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回到队伍后他的内心依旧半丝触动,也想不起与‘奥特兰斯’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

一个人要是没有回忆的支撑,就相当于缺少了组成人最重要的灵魂。这是他有意识以来,头一次体会到除去麻木外的感知,以至于他很想知道有关于自己的事。

可该从何处得知呢。

自称他伴侣的艾德里安并不在身边。本想去问其他人,可他的领袖、同僚、乃至下属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又怎会知道他的过去。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诺大的军营内无人可问。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怀疑。

人一旦有了怀疑的念头,接下去的疑问就一个接一个地从脑中涌出,一发不可收。

我是谁。那个Beta又是谁。

围绕这两个问题,大脑在不停发散思考,可终究想了一宿也没有答案。

他是把Beta的样貌记得清清楚楚,连同逃跑的方向也一并记下了。本想着之后要是巡逻的话,再到附近找找看,没想到会在晚宴上遇见。

这当然不是所谓的缘分。

虽然不清楚Beta因何事来到这里,但他并不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揪出潜在的可疑人员是他的职责。

于是他选择向基金斯揭发。

其实,根本不用做到这一步。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没人会留意一个普通的仆役,可能除了他以外就没人再见过这个Beta。

可他就是很在意,在意Beta因何而来,在意这件事是否与他有关。

起初他想的是,等到基金斯抓出Beta后必定会交给他处理,到时他有的是机会询问关于自己的事。

没曾想,他的揭发竟阴差阳错地扯出了异种人下毒的事。

在来审讯室前,得知上交的粉末确实与菜里的毒药成分一致,即便在被关押后那名异种人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可基金斯还是下令把后厨的所有人员全部绞死。

基金斯的疑心病很重,遇到这种事根本不会留活口。一想到无论这头的审讯有没有结果,最终这个Beta都会死,他就做不到置身事外。

当然,执意插手的绝大部分动机是为了他自己。

按级别他确实管不到盖亚的审讯,可他做不到只在一旁看着。Beta每被揍一下,他的心都为之抽动一下。

那种感觉是完全陌生的,是不曾体验过的。身躯的感官在不停放大,仿佛所有的惩罚都在他身上来了一遍似的,他真的感到了疼痛。

“下毒的事,你真的不知情?”

Beta一个劲摇头,“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因为…因为我缺钱,瓦伦说正好人手不够就请我来帮忙。我今天晚上才来的这里,他们的事我一点也不清楚。”

无论怎么看,这个Beta都十分可疑。不管是行径,还是言语,都经不起推敲。话说多了,不难听出他的口语跟异种人的截然不同,是纯正的惠尔顿语。

总之Beta说的话没一句能信。

面对没有结果的审问,奥特兰斯心生厌烦,更想知道约翰为何对他频频撒谎。另外一边,他还得想个理由说服基金斯留下约翰。

奥特兰斯站起身,收回了自己放在约翰脸颊上的手。看得出约翰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特别是绑在后背的手,都因时刻保持弯腰的姿势而磨破了皮。

他边给约翰调松手上的束缚边说:“你知道这样的说辞没有任何说服力吧。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在一切查清楚前你都走不了。”

“所以…我接下去会怎么样。”

Beta可怜地望着他,奥特兰斯撇过头不愿与其对视,生怕会心疼了这满口谎言的男人。

“不知道。”

“那,其他人还好吗。”约翰忍不住询问其他异种人的情况。

不知为何,奥特兰斯说不出都被处死的真相。有种错觉,要是他坦白说出的话,必定会伤了Beta的心,于是他撒了谎。

这是他目前为止撒的第一个谎。

“还在审问。”

气氛莫名地使人窒息,受不了约翰一直看他,奥特兰斯决定先离开一会儿。

“我先去向首领报告你的事,具体处置要看他怎么说。”

正当他转身准备走时,就见Beta弯下腰,一个劲说自己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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