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没有过去,她可以肯定,那道伤害还深深地烙印在相公的心底,外表看不出来,里头却流着脓。
相公一定不希望让人瞧见现在这副模样……芝恩很想进去安慰他,但也知道现在还不行,只会令他难堪,最好的方式就是当做不知情。
她悄悄地回到寝房,重新躺回床上。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抚慰相公的心呢?
芝恩了无睡意,望着帐顶思忖,一个当娘的人,真的会狠得下心丢下三个孩子投井自尽吗?她并不了解当寡妇的心情,会因为耐不住寂寞,而真的跟男人私通?
这些问题在芝恩脑中盘旋不去,却怎么也想不通,如果是她,相公若真的发生不幸,绝对不会寻死或改嫁,不是为了贞节牌坊,也不是为了得到众人的敬重和表扬,而是为了孩子。
不管将来的日子过得再艰苦困难,她也要亲手把孩子扶养长大,就像娘为了生下自己,宁可犠牲性命一样。
所以芝恩真的不明白婆母是抱着何种心情,选择投井自尽这条路,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时,房门发出呀的一声,被人推开来,她赶紧背过身去,感觉到相公轻手轻脚地上床,面向外头侧躺,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似乎已经睡着了,芝恩才全身放松。
她也累了,困意跟着袭来,不过睡得很不安稳,又作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梦,脑袋变得很沈重。
第二天,芝恩见相公神色如常,她却在窥探秘密之后,无法再以平常心看待,多希望他能把心中的愤懑、委屈,都跟自己倾吐,她真的愿意倾听。
要到何时,他们才能成为一对相知相许的夫妻?相公才愿意信任自己,肯对她倾诉心事?
【第五章】
五月中旬,由于一批盐需要运送到销盐口岸贩售,身为运商的云景琛便带着两位庶出的堂兄弟出门。
芝恩虽然不舍,但也只能为他打包细软,另外又放了一小瓶保和丸,万一在外头吃坏肚子,或腹痛时可以服用,以及外伤药膏,要是不小心受伤,也可以应应急,虽然不希望用上,但还是以备不时之需,以前还在娘家时,爹每次出门,她都会准备这些,然后交给随行的奴才带着。
相公路上小心。她说。
云景琛在长袍外头套了件琵琶襟马甲,腰上系着荷包,看似没有表情的黑眸觑了下芝恩那双泛红的眼眶,很想叫她不要哭,又不是不回来了,偏偏这种肉麻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祖母有八姑和三叔、三婶他们在照顾,不必你操心,只要顾好谦儿和亭玉就成了。
是。芝恩猛点着头。
待他转身往门口走,被一双小手从身后抱住。
相公要早一点回来。芝恩哽声地说。
云景琛觉得心头最坚硬的部分,渐渐地软化,将手掌轻覆住环在腰上的小手,再度出声,口气不再硬邦邦的,多了一丝铁汉柔情。
办完事就回来。
芝恩依依不舍地松开环抱。是,相公。
我走了。云景琛迈开大步地跨出寝房,否则真会不打算出门,有这种念头还是头一遭。
芝恩也跟着出去。阿瑞,要好好照顾二爷。
随行的阿瑞连忙躬身,并回了一句二奶奶放心,然后赶忙跟上主子的脚步,踏出肃雍堂。
而等在院门外头的还有云景初和云景容两兄弟,他们跟芝恩见过了礼,便随着云景琛往西边角门走去。
她痴痴地凝望着相公离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人影,还是不肯把目光收回。
二奶奶别再看了,二爷都已经走远了。堇芳取笑地说。
闻言,芝恩脸蛋微红。也不知相公这趟出门会去多久?
堇芳遢以为主子知道。二奶奶没问二爷?
我不敢问,怕相公觉得烦。芝恩尴尬地回道。
其实二爷只是外表看来不好亲近,也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只要不是有关府里的禁忌……呃,总之不要提起过世的大太太,自然不会有事。堇芳暗骂自己嘴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壷。
芝恩看着她,探询地问。包括那间上锁的小门,也是连提都不能提?我知道里头有一口水井,和相公过世的娘有关对不对?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