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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第6部分阅读
日本人那边还无消息?”康熙目光幽深一分,声音变得威严许多。
“启禀主子,奴才等搜遍了京城,尚无所获。”
将手中的纸张搁在御案上,端坐的帝王沉吟片刻,吩咐道:“日本人的事,恐怕还得从这丫头身上找,你们多派几个人盯着司马徽音,看她是否还在跟踪什么人。”
“奴才领命!”
康熙摆手让人退下,拿过面前记述详尽的纸张,摊开最后的那幅设计图纸,合理的布局,灵巧的心思,这个别院的确与众不同,比皇家行宫更为睛细,比江南园林更为明秀,修好了必然很美。
只是……她真的没问题吗?
多疑的帝王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总觉得那女子已经发觉了什么,可又不太像,否则这些东西怎么会明明白白出现在他面前?一旦发现了,必会躲过探查的吧,依那女子的能力,避开探查算不得大事啊!
……
唔,引起大清高层领导的重视,徽音对此表示没有压力,不过因为考虑这个因素,很多之前简单的事就变得有些复杂,比如说庄子里的人手问题,自对外说缺人起,作为奴仆想要入庄的线人就前仆后继,好在李生最后让主家拿主意,倒也防得很严。
由于工钱充足,别院的修建速度很快,一些要添置的东西,总能及时到位,是以短短两个多月,别院的主体工程就结束了,剩下一些园景的布置、花卉的栽种,李生都会安排妥当,而徽音则乐呵呵地只管享受就是了。
六个丫头和李家的三个孩子,经过这段日子好吃好喝的调养,身体都慢慢恢复健康,秀娘看得美滋滋,绝对放心地把三个孩子丢给六个丫头,跟着她家男人跑进跑出,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那些花草树木,大多有她努力的影子。
时近十月末,冬天悄然来临,徽音带着六个丫头和李家三个娃,住进了别院的湖心岛上,李家夫妇还在忙着庄子的其他事,总是过上几日才有空看看自己孩子,而后听了主家吩咐,便又去忙了。
“韵姐姐,湖水为什么结冰,还有为什么屋子里这么暖和呢?”李生的长子拿着毛笔乱画,抬眼看到窗外远处结了层薄冰的湖面,满眼问号地看向陪着他的诗韵。
停了手中的绣活儿,诗韵颇为无奈地看向书案边好奇的三岁孩童,没好气地道:“李瑜,你的字写完了?”
扎着一根小辫子的男孩缩缩脖子,不敢再开口,老老实实开始描字,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余光时不时扫过窗外的湖面,装乖的小脸还是迷茫一片。
“诗韵,姑娘我不是给你们解释过了,为什么不说给树树听?”徽音推开门,进来后用手合上推拉木门,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温雅。
“姑娘怎么来了?”诗韵一惊,起身行礼,上前帮着徽音解开薄斗篷,递上一个暖炉嗔怪道。
“我来看看树树有没有偷懒,如今庄子修好了,今年冬天闲着,好好教教你们,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不拘着你们的。”暖了暖手放下暖炉,身量纤细的女子走到书桌边抱起穿着团福小褂子的李瑜,轻点他的额头,“别装了,我都看到了。”
“姑娘真厉害,每次都被发现,树树是不是很笨呀?”李瑜皱皱鼻子,有些不安地看向抱着自己的美丽女子。
湖心岛在天音湖上,其实是人造湖,将中间的温泉眼留下,周围挖空注水,于是这里很奇特的修成了暖阁,纯木质的两层结构,地板架了两层,用铜铸的管子盘在第一层地板上,上面再盖上一层质地透气结实的,就像是给湖心岛上的房子里装了地暖,因此除了浴池之外,其他的房间都高出地面两尺,架了短短的楼梯,又种着美丽的花草,分外温馨漂亮。
每天泉眼里出的水都会分成两股,一股走过屋子的所有管道进入湖中,一股流入几个浴室,之后才会放入湖中。而天音湖位于整个别院的最中间,由外引的常温泉和湖心岛上的温泉汇成,再经四通八达的条条小溪流向别院其他地方,最后绕别院一周成为附近田地的灌溉水源。
当然,如果是夏天的话,除了浴室里仍通着温泉,作为地暖的管道就被关了,所以这个湖心岛冬夏皆宜,一年四季都可以长住,而这里也被定为徽音的住处,只因如今人少,别院的其他房子都是按清代标准建的,此时朝气未散,太过音冷,今年冬天是住不得人的,徽音已经让李生买炭燃了熏屋子,这事还让所有人大呼浪费呢!
“姑娘知道为什么湖面结冰,屋里却暖和吗?”树树不顾诗韵使得眼色,双眼求知地仰头看着徽音,有些期待的小模样,逗乐了抱着他的人。
“因为啊,冬天外面会很冷,冷到湖水也受不住,所以它就给自己穿上一层透明的衣服,就像树树也穿着棉袄一样。可是呢,我们这个屋子有个永远都暖暖的宝贝,所以咱们家的天音湖就不用穿厚衣服了,薄薄一层就暖和了。”徽音忍着笑,用一种小孩子能够理解的语言,解释出结冰的问题。
“嗯?”李瑜歪歪小脑袋,从打开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湖水,有一部分波浪起伏,有一部分则有层薄薄的冰面,他想了想道,“那把我的衣服给天音湖穿,它是不是就不会自己穿透明的衣服了?我们屋子里暖暖的宝贝是什么?”
“呃……”徽音被噎住了,不由得看向诗韵,只见十岁的小丫头捂嘴笑个不停,要出来了。“树树,你的衣服天音湖穿不了的,就像……就像黑帝穿的是它的衣服,你穿的是你的衣服,诗韵穿的是她的衣服一样。至于咱们屋子里暖暖的宝贝嘛,让你韵姐姐带你去洗澡,她就会告诉你了。”
“姑娘!”诗韵头大地看着李瑜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转向她,顿时有些气急。每次都这样,姑娘挑起树树的好奇心,然后就推给她们了,害得她们一个头两个大,要是哄他的话,这小子会怒气冲冲地盯着人,理直气壮地说:姑娘说了,不能敷衍小孩子,你们哄我!
“韵姐姐,那我们去洗澡吧,草草也要洗澡的,我们一起洗。”李瑜跳下徽音的怀抱,主动拉起诗韵的手,向书案后的女子规规矩矩行礼后往门口走。
“去吧去吧,洗完澡把今天的功课完成了,否则明天加倍哦!”徽音笑着答应,拿起歪歪扭扭爬着几个字的纸,无良地补充一句。
李瑜小身子由不住一斜,拉着诗韵跑得更快了,门关上后传来他稚嫩的细声细语:“韵姐姐,咱们要快点啊快点,不然就赶不及了……”
屋子里,徽音颇感有趣的摇摇头,重新取过一张纸,提笔蘸墨开始涂涂画画起来,不一会儿就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来,目光变得深暗不少。
第12章神驹归谁有
放下毛笔,书案边的女子一手敲击着桌面,细细看着纸上的阵法,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徽音有些烦躁,须弥境的第三层阵法,不知是测试什么的,也不晓得到底封印着什么,居然这般难破。金之阵法测勇,木之阵法测什么不知道,但是破除时极为费脑子,现在的水之阵法,破除的契机是什么呢?
偏头看向窗外的湖面,波光浮动可窥清明,虽然面积不大,却实实在在是个活水湖,挖的时候挖了多深?大概有十米左右吧,是怕船行时吃水不够,如今放了鱼苗进去,明年许是能长成……水,水,道家讲上善若水的境界,讲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
水?
徽音猛然惊醒,脑海中种种想法高速运转,五行元素之水,有什么特性?关于上善若水,道家又说过什么?
想到这里,坐着的女子猛然起身,几步走向旁边的书架,极快地扫过一眼,抽出一本《道德经》,以一种非人的速度从头翻阅,至时停下来,唇动无声地喃喃念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啪”一声合上书本,徽音握拳来回走动,宁默的眸子里流光阵阵,努力地搜索着脑海里的种种记忆:“水,上善若水,道家学说,等等,水还有什么性质,包容万物?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出自何处?想想……林则徐总督府的对联,不是这个,再想,《尚书》,无欲则刚?不对,是袁宏《三国名臣序赞》里面的,‘形器不存,方寸海纳。’是说‘方寸之心,如海之纳百川也,言其包含广也。’对了!”
徽音猛然顿足,闪到书桌边,提起笔来在原来的阵法上勾画一番,眉眼间缓缓浮现出笑意,一抹“原来如此”的光亮划过眼底,随手丢了毛笔,又转头望向窗外的湖面,难以自持地自语:“水至柔则润万物,终于搞定它了!”
“姑娘,奴婢求见姑娘。”诗才在门口出声,其实她站了有一会儿了,听到里面自言自语的声音不敢打扰,等到这会儿,看看怀里的账本终是鼓了勇气。
“进来。”徽音回神,撕了桌上画着阵法的纸,坐回椅子上等着。
诗才打开推拉门,掩好门后走了过来,将账本恭敬放好,顺手拿起挂在脖子上如饰品一样的小算盘,小手自发自动放在上面开始禀报:“姑娘,这段日子因修别院、整理庄子等事宜,所有的花销账目奴婢都算出来了,现在请姑娘查阅,有问题的话奴婢会再核算一遍。”
“不用了,”打断眼前小丫头一副要当面打算盘的架势,徽音将账本推回来,“你只负责核对账目,银钱那一块有诗言管着,具体要用银子时是李生在跑,三个人哪一方出了问题,这账目都是有问题的,我只捏着大头就行了,这些小事你们如果处理不好,这段日子我也就白教了。”
“是,奴婢明白了。”诗才一本正经的整理好账本,她自然听出来了,这账目上的事是三方互相牵制、互相监督的,小问题姑娘不会在意,大问题却绝对出不了,更何况……姑娘待他们很好,李家和她们六个丫头,都不会生什么别的心思。
“诗才,如今你们都各有担当,什么不明白尽管来问我,今年冬天本就是为了好好教你们的,平日里除了理事,最好都留在岛上,你回头记得告诉她们几个。”徽音淡笑轻言,眉眼间俱是喜意,看起来心情极好。
“奴婢记下了。”诗才微微露出一抹笑容,比起刚刚刚的表情,这才有些十岁女孩的模样。
她们六个丫头,从温泉庄子开始修整时,就被姑娘抓着好好教导,诗言谨慎,钱财上的事都归她管,诗韵针线好,秀娘已教了她刺绣裁衣,诗情喜欢美食,姑娘教了她基本的厨艺,如今寻了个厨娘教导,诗语喜欢花花草草什么的,姑娘试着要她学医术,现在也找了个大夫领着,而诗涵心思纤细如毫,一时之间还不知学什么好,姑娘便让她先照顾李家三个小娃儿,也是细致得面面俱到,秀娘每次见到诗涵都高兴得很。
“姑娘,眼看到年关了,姑娘可有什么吩咐?”诗才看到窗外景色,忽然问道。
“唔?过年啊,我没什么意见,你们要是想热闹热闹,就自己想法子吧,反正我是肯定和往常一样,该睡觉绝对要睡觉的。”徽音耸耸肩,并不在意这回事。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怎么关心过节庆这种事,司马家的人平常都是各据一方,有事时才会聚头。作为唯一继承人,一直保持着绝对的神秘,凡宴会之类的东西,她是很少参加的,老头子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开口,尽管该教导的礼仪都会请人教导,可不见得就一定要出面啊!
“那奴婢们就和李叔商量了,姑娘若是有吩咐,只管嘱咐奴婢们就是了。”诗才并不多说,她们都知道徽音的规矩,主子的事不要擅自多事,该劝还是该提醒,自己拿捏分寸,但是多余的话,一定不能说,否则就是逾矩。
“知道了,你让李生去诗言那支银子,该买什么自己买,别拿这种小事来找我,小心姑娘我发火踹人。”
“是,奴婢明白。”诗才轻笑,显然习惯了某人要“踹人”这样的说辞。
“我出去转转,不用饭了,你们自个儿弄吧,对了,别忘了告诉树树,他的功课我可是会检查的。”徽音起身,脑海里盘算着晚上去须弥境破阵,细细想着那个阵法的各处关节,脚下不停地往外面走。
诗才送了徽音登上停在水边的小船,本来要上去撑桨的,被拒绝了,只好目送自家姑娘自己划着小船离开湖心岛。
这座湖心岛的房子,算作一个整体,因还未命名,所以大家都以“岛上”称之,湖边竖着一人多高的石块,上书“天音”两字,乃是这个人工湖的名称。进出岛上只用小船,目前只有徽音、六个丫头及李家人有权登岛,其余人都不准踏入。所以……康熙派来的人,只能守在小湖边,别院好进,但这个湖心岛实在太小,一旦上去就太近了,绝对会被发现,当然,也因为徽音故意放他们进别院,如果真的着手安排别院的防卫,别说是人,恐怕一只别家的鸟儿,都别想飞进来。
徽音有心玩玩后面盯梢的人,所以并没有骑马,而是练起了武,一出别院,直接运转血脉中的灵力,掠身借着地面树木往外跑。她让李生在温泉庄子的地界,每隔一段砌了个石桩子,修成灯的模样,等于是用这些石灯将地圈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实在有些浪费钱财石料。
此时此刻,这些石灯都成了她冲向庄外的借力点,反正都冬天了,地里什么都没种,很少看到有人,索性畅快地飞奔一次,感觉也不错嘛!
这么想着,徽音身形又快上几分,可怜她身后跟着的几个暗卫,追得气喘吁吁还不敢放松,哪怕今天吐血了他们都不能把人跟丢了,不然……回去的责罚比这还严重呢!
这样跑出几十里地,徽音自己都不知道到哪了,不过回去的路她还是记得的,大不了原路返回就是了。黑帝前些天惹恼了她,所以从那之后就被提出须弥境了,如今庄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主家养了头猛兽,开始很害怕,但如今看到突然窜出来的黑影,慢慢都习惯了,所以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今天出来的只徽音一人,她只是单纯地想耍耍康熙的人,顺便练练轻身功夫,毕竟她并无nei力这种东西,单靠体nei天生的灵力支撑,不练习的话灵力和招式的磨合会生疏,久而久之身手退化,对于从小生死莫测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事。
果然,没有与武功相合的nei力,就是有些麻烦!
其实……姑娘,乃已经够幸运了!
缓缓呼吸,徽音仿佛没有经过一场飞身狂奔一般,自然地看向四周的景色,而她身后远远跟着的人就比较惨了,如此快速而长距离的运用轻功,nei力翻腾得厉害,他们之中功夫最好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气血一时之间难以压制,似乎有上涌的趋势。没办法,他们只好传信让同伴来接替,如果再这样来一次,他们不用回去复命了,直接见阎王得了!
“噢,上帝啊,这马睛力怎么这么好,上帝啊,求求你,帮帮我吧!”一道滑稽的哀嚎遥遥传来,引得徽音举目望去,倒不是因为这话里的意思,而是所用的语言,乃是法语,听声音还有些熟悉,该不会……
某女子脑海中飘过一张脸,额头挂满黑线,法国佬?有完没完啊!
这一片似乎是宽阔的平原地带,因是冬日,地上并不见什么绿色,所以但凡别的颜色,就极为扎眼了。只见一匹黑色的神驹扬蹄飞奔,后面跟着一队人马,似乎都是为了追它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徽音身上的灵气有些外泄的缘故,总之,那匹欢快奔跑的黑色骏马,居然改了方向,径直冲着这边而来,不过顷刻就到眼前,粗粗一算,顶多几分钟便可到她面前。
这是一匹极品蒙古马,具体属于哪一种还不太清楚,可光看那黝黑发亮的皮毛、强健有力的四蹄,以及神骏难言的狂野之气,就担得上名驹之言。但是……
徽音挑挑眉,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仿佛要踏她而过的马,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种清贵倨傲的压迫感,宁默的眸子紧盯着速度不减的某畜生,隐隐地似有一种暴虐之气将要喷薄而出。
黑马大大的眼睛里燃烧着被束缚自由的怒气,昂头边嘶鸣边跑,速度没见慢上一分,可那浑然天成的野性难驯好像弱了一些,本来通体的野马王傲气,在面对正前方的少女时,不知怎的竟像是被压制住了。
“徽音,噢,上帝啊,我一定要杀了这头疯马!”紧跟着马的一队人中,领头的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狠狠抽了下马鞭,焦急之色更胜方才。
暗卫们调息未稳,就看到一匹马径直向他们的目标冲过去,及至一人一马面对面时,那骏马扬蹄直立,生生侧了马身,前蹄重重踏到汉裙飘飘的少女旁边,差点吓死了一大批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追着那马的一队人。
“好小子!”徽音冷笑一声,不顾喘着粗气的马,伸手极快地按在它脖子动脉处,语气极寒道,“胆子不小嘛,不过是个畜生,还真以为能称王称霸了?”
黑马忽然僵住身形,喘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个动作,命就交代在这了。它本是草原马王,被人合围耗尽睛力才套住,圈在小小的棚子里,这让在辽阔草原上撒野惯了的野马王,如何能够忍受?可是……如今却不得不臣服,它能感觉到从脖子上渗入全身的力量,虽集合天地之灵气,凡世间生灵皆会觉得亲近,但同样也有泯灭生灵存在的霸道强势,即使是灵性至高的兽类,亦无可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