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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第23部分阅读
再特殊,两人同样是格格,若是早就放了垫子,恐怕她就变成仗着肚子侍宠生娇的了。本来是等着夫人来了好松口的,没成想居然是除了请安再看不见的侧夫人帮了她一把。李氏有些犯嘀咕,侧夫人回门那一遭,她是担心的,放了这么些天,肚子都显怀了也没见动静,她摸不准是侧夫人不计较还是在等时机,至少她心里是忐忑的,搁谁都不会原谅失了体面这回事的吧?
“妹妹们都来了?倒是我迟了呢!”惠心在一众奴婢的簇拥下,转过花园小路到了亭子这里,几簇伸出来的桃枝,着花粉嫩鲜艳,倒似为她作了背景。
徽音随大流,站起来和其他女人请安。这四夫人……看来是盛装打扮过了,难道今日有什么用意?
“坐吧,难得天气好,我想着妹妹们难得一聚,便置办了些茶点,瞧瞧□也不错。”惠心免礼落座,有奴仆撤了石桌上的果品,自取了食盒中的点心一一摆好,都是各色的睛致样式,看着就不错。
“夫人说的是,春日里啊还是多出来走动走动的好,免得闷出病来。”这声出自一旁,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侍妾武氏,就是不知道她这话说的是深居简出的徽音,还是养胎的李氏。
石桌边只有五个石凳,嫡侧两妻各一个,两位格格各一个,侍妾一个,通房丫头嘛……就要站着了。徽音抬头看了武氏一眼,轻轻笑了笑,本有些暗恨的李氏见她这般漫步经心的态度,立时吐了口气抚摸起肚子来。
一旁侍立的郭氏见那凸起的肚子,顺从而欣喜地开口,语气里恰当地含着一丝羡慕:“李姐姐这一胎可不容易,真不知道是个小阿哥还是小格格呢!”
惠心端着茶盏旁观,半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在她看来这些对话极正常极正常一样。李氏咬牙,不过一个爬上了爷的床的丫头,这是在讽刺她怀胎不易,还是意欲提醒侧夫人回门那天的事?不知道是小阿哥、小格格,明明是盼着她生不下来吧?
李氏笑颜娇柔,摸着肚子答:“生男生女都是老天决定的,现时哪能知道?能为爷开枝散叶就是婢妾的福气了!”
好嘛,这话可把除她和四夫人之外的女人都给得罪了,李氏毕竟进府久了,自然是有底气的。徽音摸着茶盏上的花纹,想着翰海天音里有关于烧造瓷器的书籍,要不要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自制些来用?反正现在日子过得清闲,不找点事做确实无聊了些。
“今年的桃花倒是开得久,妹妹们可莫要辜负了这好景色!”惠心取了一块点心,笑着说道。
“夫人说的是,婢妾看夫人今日妆容亮丽,比那枝上的桃花还美呢!”陈氏讨好地夸赞,还凑上前给惠心添了杯茶。
“人比花娇,说的可不就是夫人吗?”宋氏接了话,抿了口茶水。
武氏看到徽音目光低垂,脑子里面念头一转,似怯懦地出声,神色恍如不解:“侧夫人好像不认同宋姐姐所言,不知是否有何看法?”
“嗯?”被提及的女子抬头,略显茫然地四顾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徽音轻轻一笑,“人比花娇?我确实不太赞同这说法。”众女人的目光如雷达一样扫过来,武氏正待说什么,却听到那道清润的嗓音继续响起,“人生数十载,岂不比只开一季的花强出千倍万倍?况且花之娇嫩太易逝去,人之气度睛神可是不死不休,怎么,宋格格和武侍妾觉得夫人还不如支桃花吗?”
“婢妾从无此意,请夫人明鉴!”宋氏起身,和武氏一起向惠心告罪,心里记下了侧夫人和武氏给的这一笔。
惠心摆摆手,大度地表示不在意,眼见过在永和宫里,德妃几次说不出口的气闷都是因为这位侧夫人,她当然知道但凡言辞没有人能在这女子身上讨到半分便宜,自不会再凭言辞机锋打压徽音。
“咦?大家不用这么当真吧?不是说赏花的吗?说说花而已,别那么较真啊!”仿佛未曾弄明白个中深意一样,徽音不太明白地扫过宋氏和武氏,一旁的惠心却看到她的唇边又浮现了那种永和宫里见过的不屑弧度。
“瞧徽音妹妹说的,哪有的事啊!”惠心一笑,余光里是宋氏和武氏难看的脸色,她转移话题道,“厨子新作了道羹,好像采了新鲜的桃花做的,估摸着快要上来了,各位妹妹可要品品,看看味道怎么样。”
话落时,果然有奴婢捧了食盅而来,按尊卑身份给在场的女人们上羹,有个丫头走到侧夫人的位置时,突然一个趔趄,竟向徽音压过来,而徽音另一侧就是有孕的李氏,若是……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第48章四月喜事
情况太突然,几乎每个人都救不了场,只能眼睁睁看着丫头压倒侧夫人,侧夫人再压倒大肚子的李氏。但是,徽音能是被这样明摆着算计的人吗?只见她迅速反应,穿着花盆底的右脚狠狠踹开压过来的丫头,一旋身半抱半扯了李氏后退开两步,果不其然,那个丫头手里的热羹以及她面前的茶盏,全部被拨到了李氏坐着的位置。
目的,显而易见!
徽音面色冷下来,直接怒斥滚落在地缩成一团的丫头:“你是哪个院子的剑婢?你主子就是这么□你的?冲撞了主子、伤着未出世的小主子,是你一个小小的剑婢能够担当得起的?”好嘛,这句话一出,直接排除了意外的可能,直指幕后的主使人。徽音不顾旁人怎么想,转而换了一副忧心的表情,对惠心道,“夫人,李格格有孕在身,虽是没伤着,可难免被惊吓了,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惠心点点头,招手让人去请太医。武氏忽然犹犹豫豫的开口,话说了一半就装作胆小地低了头:“夫人,还是让李姐姐的贴身丫头扶着李姐姐吧,婢妾看侧夫人脸色不太好,怕是……”
这话什么意思?是意指侧夫人有可能对李氏不利吗?
未等惠心说话,徽音冷冷盯着武氏,那副好像被谁欺负了的做作样子真是碍眼极了,她径直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介侍妾,这里有你插嘴的地方吗?若是忘了规矩,我想夫人会很乐意好好教导你的!”
李氏被徽音扶着,她感觉得到,这扶住她的力量是稳的,正如方才这话,侧夫人的地位比格格高,有理由明目张胆如武氏暗指的那样对她不利吗?而且,她抬头看去,发现这位众人都不熟悉的侧夫人面色冷硬,落在武氏身上的目光不屑至极,显然看不起敢在这节骨眼上出言泼脏水的武氏。不过……侧夫人是真的帮了她?刚刚那一遭,如果成真,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就没了!
惠心蹙眉,她怎么听着徽音那话不太对味,好似在说她看不惯妾室,等着机会教导一样。
“夫人,李格格怀了四阿哥的子嗣,自是比旁的人贵重,奴婢以为绝不能轻忽处事。郑嬷嬷,你且送李格格回屋安养,也算是替我陪个礼,毕竟……那丫头可是要砸着我的,说到底终是我带累了李格格。”徽音让郑嬷嬷接手李氏,揉揉额头冲惠心行礼,“夫人恕罪,奴婢身子不好,怕是得回去缓缓了。”
“嗯,若是难受得紧,正巧让太医看看。”眸底幽光浮动的惠心关切地嘱咐。
“不用了,未出世的孩子重要,奴婢自幼如此,不碍事的。”徽音再次福身,转身走了。至于李氏……能借郑嬷嬷一用,已是给了好处,假如李氏懂得投桃报李,留下郑嬷嬷到太医请脉后,这事跟她就完全没关系了,任是谁也怪不到她头上。
李氏争斗得久了,当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郑嬷嬷是太后赏下来的,和寻常嬷嬷不同,自是有几分体面的,有她压场子,在太医来之前便是夫人都使不上半点手段,而她只需要留了郑嬷嬷到太医诊脉确认腹中胎儿无事,侧夫人借人的情份也就还了。只是她没料到,侧夫人竟真的是有意帮忙的。
惠心笑容未变,眼角却有些抽动,她看向表情严肃的郑嬷嬷,温和地道:“郑嬷嬷送李妹妹回屋吧,太医来了我会命人引去东院的。”
“奴婢遵命,奴婢告退!”郑嬷嬷行礼,扶了李氏转身离开。她心里清楚,侧夫人是为了撇清关系,可是四贝勒的子嗣,若在她面前出了事,主子知晓后也会不高兴。不过从前倒没看出来,这位四夫人居然是如此模样,她经历得多了,今日这事细细思量下来,四夫人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个失手被侧夫人踹狠了的丫头,她见过的,是宋格格院子里的,不过……真正听命的,除了管家的四夫人,侍妾、通房丫头的哪有收买人的能耐?
至于她监视的侧夫人,自去年成亲至今,连和府里人的接触都极少,怎么可能收买奴才做这等事?况且,以侧妻的身份,弄掉一个格格的孩子,又不是有病!再说,按照那女子的性格,真要动手也不会用如此简单的招数,绝对事情发生了,也沾染不了丁点儿腥味。四夫人想一石二鸟,遇上侧夫人那样的,岂能得偿所愿?
没过两个时辰,“赏花”后续就出来了,李格格平安无事,胎儿未受到任何影响,宋格格院子里的丫头行事鲁莽,自担管教不利的罪名,好在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故禁足一月,以施惩戒。而那个无人在乎的小丫头,被四夫人赶到了庄子上,各个院子里何种反应没人知道,徽音却是想了想后,叫来了诗涵。
“主子,您可有吩咐?”小丫头站在一边,屋子里就她们主仆二人。
徽音注目燃着的蜡烛,轻声道:“你过几日出府时,交待李生查查那个赶到庄子上的丫头的底细,家人情况要具体真实,回头一字不漏地报给我。”
“是,奴婢记下了。”诗涵应声,心里面莫名有点寒意,她一直记得,上次主子让这样查人底细的时候,正是当日将名贵木料、古董字画运回来的那个时候,紧接着就……
“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你们与那些陌生人是不同的,明白吗?”徽音起身揉揉诗涵的头,笑意温煦柔和。
小丫头呼口气,歪着头笑言:“主子待奴婢们极好,奴婢们不会背叛主子的,真的!”
“瞎想什么,凡事都有我在,若是遇到什么收买之类的,东西照收,事不办,知道吗?我身边的人,有便宜占是绝不能放过的,我或许有很多事做不到,可护着身边的人总是有那能耐的。”
“嗯,奴婢们最佩服主子了!”诗涵信心满满地重重点头,原本多想的东西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主仆两人又玩笑了一阵,各自去休息了。
……
四月中旬,胤禛正在永定河那里出差,府里面似乎有些“春困”,哪个女人都懒得出院子。一直宅在房里的徽音打发了人,说要午睡,实际上转身去须弥境了,今天莫璃轮休,康熙又不在宫里,那些妃子、贵主什么的和四贝勒府的女人一样,懒怠得很,所以相应的,就不会有什么管事来草心莫璃了,要不然她也不敢“消失”那么一段时间。
两人聊了会天,徽音暗自盘算着有些不太对劲的生理期,良久皱了眉开始自己把脉,把了左手把右手,来回几次她还是有些不敢确信,随即不管还在边烤蛋糕边看小说的莫璃,径自出了须弥境,随口就唤了通医术的诗语。
“主子可是哪里不适?”有些焦急的丫头放下脉枕,很自然地给自家主子把脉。
“怎么样?主子怎么样?需要抓药吗?”诗韵也很担心,生怕没照顾好主子。
诗语神情凝重,换了徽音的另一只手又把了一次,随即嘴角越咧越开,耐不住旁边诗韵的催促,她笑得眯了眼道:“主子不用吃药,咱们就要有个小主子了!”
诗韵到底大一点,她闻言也是喜不自胜,可片刻后又谨慎地说:“还是寻个朗中来看看吧?万一你弄错了,这玩笑可开不得!”
“虽然奴婢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但诗韵说的也对,主子别嫌烦,请个朗中来吧?”诗语赞同,像是劝解地道。
徽音有些哭笑不得,拍了诗语的头一下:“臭丫头,当我是小孩子似的,还用这种哄人的口气。”
摸摸被打的头,收拾脉枕的诗语摇头晃脑地掉书袋:“师傅说过,怀孕时女子情绪易怒易躁,奴婢可是牢牢记着呢!”
“看你,又晃起来了,还不快和我给主子请大夫去!”诗韵一脸受不了地扯了老气横秋的诗语跑出去,远忘了平日里教过的稳重为何物了。
徽音一闪神,想起还没送莫璃回去,一会儿大夫来了只怕不到晚上绝没机会再进去,只得抓紧时间进入须弥境,来不及仔细解释清楚,把莫璃和刚出烤箱的蛋糕一并送到了她在宫里面的房间,允诺说晚上好好给她说说。摸不着头脑的莫璃,只能感觉出不是坏事,所以并没有怎么担心,唯独很不满被这样突然地丢出来,觉得晚上有必要和徽音探讨探讨这个问题。
郑嬷嬷引着太医进来,屏风早就放好了,四个丫头都知道了许是有个小主子的事,所以眼巴巴守在旁边,就等着太医的诊断结果,被四双眼睛盯着,太医不禁有些摸汗,不由得对四侧夫人的“病情”又慎重了不少。
过了好久,太医眉眼一弯,喜气洋洋地道:“恭喜侧夫人,您这是喜脉,已有一个多月了,脉相很稳,若是您不放心,臣再开一份安胎的方子,用……”
“有劳太医了,既然脉相很好,安胎的方子就不用了。”清润悦耳的女子嗓音,似一泓清泉从屏风后传来,太医觉着好似被这声音感染了,浑身的躁意都去了不少,“诗韵,赏!”
四个俏丽小丫头中的一个拿出个绣功睛致的荷包,递到了太医手中:“有劳大人跑一趟,这是奴婢主子赏的,也算是添些喜气,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是是,臣难得碰到这么健康的胎儿,沾沾喜气,沾沾喜气!”太医笑呵呵地收了下来,又补充道,“还请侧夫人派个人跟臣取一份禁忌单子,也便于照顾侧夫人?”
“诗情,你跟太医去吧,回头可要好好送太医出门。”徽音吩咐,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地戳戳平平的小肚子,弯唇笑了。
这边厢院子里上下都得了赏钱,郑嬷嬷有些惊异,依时间算,这孩子该是二月份有的,她从没料到仅仅婚后三个月侧夫人就能有孕,看来得尽快报给主子,看主子怎么吩咐。消息随着太医出了院门很快到达了各个院子,四夫人有多嫉恨,宋氏有多气愤……这些事都不关正主的事,而胤禛那边,自有他留在府里的奴才递消息,四夫人为了贤惠名声,当然也会派人去报信的,至于宫里,一旦太医回去,肯定也就全部知道了。
永定河巡堤的父子们,相隔并不久先后知道了这个消息。
康熙捏着暗卫的报告,帝王心思告诫他定要除了那个孩子,可是一想到徽音求得那个“不入玉碟”的允诺,又叹了口气。他心里无比清楚,即便想要对那个孩子出手,也不可能如愿,谁让做母亲的是徽音呢?罢了,以目前为止的种种情况看,徽音是个聪明的,超出他底线的事不可能做,想来应该出不了大的篓子。而且……多个孩子,未尝不是徽音的一个弱点,如果真的万不得已,费力除掉也就是了,若是女孩,那就更不用多加担忧了。
比起重重思虑的康熙,胤禛得到消息后的反应时间就长了很多。
永定河水长流不息,胤禛缓缓沿着河堤慢行,似是在散步,却更显得心事重重。胤祥问了奴才,好不容易找到河堤上的那道修长人影,笑容一展便靠近过来。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胤禛回首,摇摇头没说什么。
胤祥捡起个石头扔到河里,开玩笑道:“马上就能回去了,四哥莫不是想四嫂了?”
“这么大人了,还没个正形!”瞥了旁边少年一眼,胤禛并没有制止他扔石头的不雅行为,说是轻责不如说是纵容。
“四哥,替弟弟谢谢小四嫂,因为送皮子的事,小四嫂还在永和宫和德额娘起了冲突,弟弟兄妹三人都很不安。”
听到这沉沉的语调,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那是她甘愿送的,我早就和你说过,徽音不是个简单的,她和咱们不一样。”
“弟弟虽不太懂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可皇阿玛那句‘铁公基’的断言并不是玩笑,能让有这名头的小四嫂送出那么多皮子,这情义,弟弟记在心上了。”
胤禛轻微叹息,想到府里送来的消息,又犯难了。
“四哥有心事?若是方便,和弟弟说说?”
“昨儿送来的消息,徽音怀孕了,已快两个月了,太医确诊了。”胤禛语气很轻,却满是复杂。
“这是好事啊,四哥大婚好几年了,多添个孩子不是很好吗?”胤祥一乐,由衷为自家四哥高兴。
“你不懂,这孩子来的……我也不知是好是坏啊!”有孩子了却不能放心展颜,这样的阿玛,怕是大清就他一个吧,胤禛如此暗想。
“四哥,”胤祥认真地看着旁边的哥哥,想了想道:“我觉得,如果像你说的小四嫂不是个简单的,那定然是能护着孩子的,毕竟小四嫂当了母亲,是不同于之前那般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