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颂音辞_np文作者:
清风颂音辞第67部分阅读
人,你非要逼朕说出来吗?”胤禛急了,他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为什么还要迫他掏心掏肺?“从康熙四十六年起,朕就只想要你一个人,若非如此,朕何苦这般大费周章?朕无法给她们更多,也不可能将她们改嫁他人,只能用一个孩子来补偿,你为何就不信朕?”
徽音沉默垂眼,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是无动于衷。
第24章儿女婚嫁
“你还是不信?”胤禛苦笑连连,意识到他的自称惹人厌,于是换了回来道,“我一直不明白,到底还有哪里让你无法全心信我,我总想着你若肯说,定会说于我听,却没想到成亲十几年了,哪怕离康熙四十七年都有七年了,你才肯坦然说出对此事的在意。”
徽音扯扯嘴角:“我无意间到了三百多年前,从一开始我就清楚,这里的生活方式和原来完全不同,你们这里一夫多妻的男人,被现代人称之为种马,哪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脚踩两只船的男人,可偏偏就有很多女人,在一夫一妻的法律制度下,专门找有了妻子的男人。我曾经调查商业合伙人时,实打实见过那么一户人家,妻子、情妇如你们这里一样住在同一所房子里,还能和平共处,这在现代人看来,有多么地不可思议!”
“徽音,我不是……”
“你听我说完!”徽音打断了胤禛的话,“你虽然历经了后三百多年的岁月,可始终处于旁观的角度,根本无法理解后世的生活环境和各种制度,而我……却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教育、思想、观念全部都处在那个水平,我们从一开始就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她顿了顿,眸子里浮现出忧伤,“莫璃曾说过,我和你差的不是年龄、不是身份,而是三百多年的时空和历史,这种差距是很难消除的,要么我妥协退让,要么你妥协退让,那时我很不以为然,总觉得同样是人,相处的久了,信任增加了,就能一起生活。”
“徽音,我们不是过得很好?”胤禛有些慌,这些是他从未想过、也不愿想的,他绝不可能放她回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那是因为我在退让!”徽音泪光闪烁,“我从头到尾都错得离谱,你现在有一打女人,将来还会有更多,我们的信任、忠贞、用心永远都不会对等,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
胤禛觉得心都要碎了,他竟然让喜欢的人哭了,他竟然让那么坚强的徽音哭了?这就是他以为的护了周全?“莫哭,你莫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想上前拭去那绝胜容颜上滑落的泪,却偏偏碰不了她。
“当然都是你的错!”徽音用袖子抹了把泪,“你既给不了完全,又凭什么要求我做到?若换个立场,我养了一打面首,你又当如何?”
“休想!”胤禛面色骤冷,发狠地瞪了过去,“你以为你招惹的人就少了?当年的老大、老二、老九,后来的戏子名角,还有个洋毛子,我都隐忍未发,你还敢说出这等话来?”
“嗯?名角?”徽音迷惑地抬头,一脸的茫然,旋即变脸嚷道,“你乱说什么?他们就算是,也不过有些心思,哪一个与我亲近过?你呢,不止亲近了那么多女人,还连孩子都生了,这如何能比?”
“我……”胤禛语塞,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呸,男人和女人怎么能比,有道理个什么呀!
“反正我决定了,等默默再大一些,我爽快地抽身走人,你我好聚好散!”徽音胡乱擦掉眼泪,转身就要出门。
“不准,我不准!”胤禛红了眼,他说了这么多,莫非都是白说了不成?心里一慌一急、一怒一气,他猝然伸手去拉人,没成想竟真的拉到了,大力地攥紧那手腕一扯,狠狠地将人禁锢到了怀中,“不准不准,我不准你离开,你也休想离开,你不喜欢我碰别的女人,我不碰便是,你讨厌我脚踩几只船,我就只要你一个,这辈子想离开我,你做梦!”
徽音尚在震惊中未回过神来,为什么她设置的法阵被破了?没道理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答应我,以后再不说离开的话了,你说啊,你必须要答应我!”胤禛心知没人能困住这女子,所以急切地索要着承诺,只要答应了,徽音重诺,就一定会做到。
“为何要答应?”徽音抬手格开箍住她的手,“我想要的,你能做到几分?凭什么要我做出这种许诺?”
“那好,我不用说的,用做的来证明。”胤禛复又将人扯到怀里,很是自信地道。
“我等着。”徽音照样格开了抱住她的手,身形一闪走人了。
胤禛气恼地奔向门口,却终究没有追上人,如个小伙子一样一拳砸到了门上,愤愤地骂了一声:“他娘的!”
……
圆明园的五月,别有一番姹紫嫣红之态,特别是福海上的颂音阁,宛如矗立在一片花海之中。
默默拿着算盘,在一处石桌边对着单子算账,而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胤禛和徽音正在持剑对打,只是没多久两人便分出胜负,收剑而回了。
放下枯燥的账本册子,六岁的孩子幽怨地看向走来的女子:“额娘,为何我要看这些东西?”
胤禛见此蹙眉,张口欲说些什么,却想到他自个儿还没被谅解,只好明智地闭上了嘴。小七面前的那些,是给颜颜的嫁妆,这本是nei宅之事,但是被他心爱的女子丢给了儿子,即使很不满让儿子管些妇人之事,以他此时的立场也无法多说什么。
“你姐姐被赐婚了,年底就要大婚,所谓‘有事弟弟服其劳’,你不看谁看?”徽音淡淡瞥了眼,坐在了石桌的另一侧,“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弄得如何了?”
默默想哭,却不敢反抗,他递上一本册子,而后招手示意远远候着的诗涵上些点心、茶果:“古董字画都点装妥当了,珠宝首饰该送去打制的、装箱的也弄好了,嗯……打家具的工匠有点难找,今年正好赶上选秀,儿子已留心寻了,不会耽误事的。”
“陪嫁庄子和地,你选好了?”徽音端起诗涵放到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后问道,眼睛还在扫着嫁妆单子。
“府里还要给一些的。”胤禛随手拿起一本摊着的册子,只翻了几下就惊住了,“怎地,你手里有这么多东西?”那册子上多是贵重器物,连他一个亲王看了都有些咋舌。
徽音看到诗涵走远了,美目一转道:“这些年下面有人陆续送上来的。”
胤禛瞧了眼默默,发现母子俩神色都没变,仿佛这是很正常的事一样,倒显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额娘,除了京郊和小汤山,密云、昌平等几处都有庄子和地,这些年修得也不错,儿子实在不知该如何选,不如问问姐姐再做决定?”默默犯难了。
“也好,尽量把产出和环境好一些的给她。”徽音放下嫁妆单子,想了想凝眉道,“那些书……也给她吧,只是要和她说清楚,除了瑞琪和他们将来的孩子,旁的人不准翻,哪怕是董鄂家的人,也不行。”
胤禛挑眉:“你不满意董鄂家的人?之前见了觉着不好?”颜颜的赐婚旨意是上个月下来的,婚期比琦玙晚三个月,虽然他和徽音都查了亲家的人品性情,但是见上一见却是必需的,当然,这是指女眷们。
“瑞琪的额娘还好,不过那些书……是莫璃留下的一部分,因他明年要去西北,留予他保命挣军功的。”徽音想到那日所见的董鄂夫人,观感倒是挺好,和查来的消息并不相悖,要不然她怎会同意这门婚事?
只是徽音不知道,就因为这一面,董鄂夫人在儿子面前说玲珑格格的生母温婉如水,很是夸赞了一番,还引得瑞琪惊怔了很久,怎么也无法把较场上所见的人和自家额娘所说的对上号。
胤禛眸光闪了闪,端起茶盏啜饮了几口,心里转着什么念头,就无人可知了。
“额娘,二姐九月大婚,届时咱们是不是要回府?”默默皱了皱小眉头问道。
“是啊,二丫头出嫁后就是小七的生辰了,不若回府办了。”胤禛也接了话,从那日吵完后,已经过了好些天,可他连一亲芳泽都没机会,更别说再进一步了。
徽音扫过这父子俩,无可无不可地道:“成,明日就回府。”她倒要看看,这一大一小的,都打得什么鬼主意!
其实,哪里有什么鬼主意,不过是都想让她回府罢了。
“额娘,那个奥地利人,就这么放回去?”默默忽地问。
胤禛下意识看向儿子,却发现将将到入学年纪的孩子,平静的表情下带出来的竟是漠然,那双尚显稚嫩的眸子里划过的竟是道道冷光,即使是他,也有些心惊。
“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徽音反问一句,而后教道,“默默,你还是嫩了些,有朝一日你能笑着让敌人灰飞烟灭,且对你抱有感激的时候,才算是小有所成。”
默默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而后清浅一笑:“额娘说的是,不过,儿子倒不觉得感激好过畏惧,‘打蛇不死反被咬’,儿子觉得如果杀不了的话,还是一次性收拾到让人怕比较好,免得后患无穷。”
“嗯,有道理,多看看史书,不懂了就来问我。”徽音点头赞同,很是和善地一笑,“你说的那只生物……他的价值只到传完话为止,我在他身上做了点手脚。”
胤禛左右看看,他琢磨出来了,小七是被按照司马家培养子孙那样教了这么大的,难怪小小年纪,会让人有种天生无情的感觉,不过生在皇家,这样倒也不错,他可以放心很多。
“那就好,若是额娘就此放过,儿子定然是不依的,最不济他也得把命留下才行。”默默晃晃小脑袋,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默默,你心软了,”徽音继续教导,“我给你皇玛法送了个草拟出来的谈判条款,嗯,什么关税、暂借港口都写了,至于能谈到什么程度,还要看你八叔、九叔的,如今借口充足,不多榨些东西让他们肉痛,光杀个把人有什么意思?”
“是,儿子受教了!”默默老实认错,只是这错认得很欢乐。
胤禛有点意外:“你插手了谈判的事?”
徽音伸指敲敲石桌,白了问话的人一眼:“你们家的江山,我才没兴趣管,我只是在有牵连的时候给点建议,至于采不采纳,那是你家老头子的事。”
胤禛这下不懂了,他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但是根据目前掌握的消息,还是能够分析出一些,他敢肯定,这女子所做的绝对和皇阿玛所图的不太一样,“那你这些年究竟在忙些什么?”
徽音定定看了旁边的男人两眼,静默半晌答道:“我不想骗你,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日后……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那好,我等着你说的那天。”胤禛既无奈又着恼,他还是无法得到这女子全心全意的信任,“那个法兰西人呢?这个你也不能说?”他倒不是真的想了解这么个无关的人,不过是气闷之下寻由头而已。
“这个能说,”徽音很认真地开口,浑然不觉某人冷面下的心思,“默默出生那年,我与你家老头子达成了约定,之后训练海军、派遣商队,这些你都是知道的,而商队到达欧洲后,之所以能够站稳脚跟,就是走了法兰恩的路子,因为曾经他送的那枚家徽,大清的商队才能登上欧洲的土地,陆续建立起稳定的联系点。”
“额娘,那他去世时,你知道吗?”默默有点好奇,在他看来,一个为了额娘终身不娶的人,委实罕见得很。
“知道,”徽音摸摸儿子的头,“两年多前,下面的人从欧洲返回后,一登岸就给我发了‘音字令’,仔细说了法兰恩的病情和近况,那时他就已经病了,那边的大夫虽然很尽心,却无法治愈他,再加上忧思过重,结果已是注定了。”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胤禛心慌了一瞬,若论情意,他不认为会输给这个洋毛子,但是终生不娶,而且人还死了……这如何能比得过?
这世间,没有谁能争得过一个死人,没有!
“嗯,后来他去世了,我还命人特意疏通关系,去他墓前放了二十一朵黄玫瑰。”徽音道。
“就此而已?”胤禛问。
“不然你觉得我该如何?”徽音瞥了旁边人一眼,不太理解他的想法,“论理他帮了些忙,论情……仅能算得上认识,若非他执念太深,我也不会命人多跑那一趟。”
胤禛安心了,敢情弄了半天,都是他想太多了?想想也是,那个洋毛子与徽音相处时间太短,再加上徽音本不喜欢外国人,如此才是正常的啊!
叙话赏花,两大一小的三个人,度过了一个轻轻松松的下午,而伺候的奴才们整理着东西,安排着车马,准备第二日听命启程回京,这却是无须多提的。
康熙五十四年九月十六,雍亲王府的二格格大婚,婚礼是依照品级准备的,乃是和硕格格的品级,按例来说不该如此册封的,奈何雍亲王得圣上倚重,二格格的生母也是入了玉碟的侧福晋,这才册封了和硕格格,作为其夫家的伊尔根觉罗氏自然也因此得了些荣光。
自康熙五十年后,宗室女抚蒙的不是没有,却着实大大减少了,随着对蒙古政策的转变和收到的效果,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慢慢的,联姻之法必然会被废除。作为这件事中的“大功臣”,玲珑格格及雍亲王府自是受到宗室里很多人家的谢意,当然,这份谢意是藏在心里的,只等有机会回报过去。
因此,雍亲王府的二格格没有出嫁到蒙古,嫉妒暗恨的人就少了很多很多。
今年是选秀年,婚礼自然是频繁的,所以琦玙的婚礼没有多打眼,即使胤禛疼女儿给了丰厚的嫁妆,和一些勋贵子弟大婚的场面相比,就低调了些。
康熙五十四年十月十八,雍亲王府开始了第二场婚礼,二阿哥弘昀作为府里的长子,经选秀赐婚后娶了满洲八大姓之一的索绰罗家的女儿,不过,虽然是大姓出身,家族实力却不强,这一点符合胤禛韬光养晦、却不愿长子势弱的要求,以及亲婆婆李氏想要压住儿媳妇的要求,当然,也符合乌喇那拉氏不愿庶长子妻族强大、阻挡膝下养子前程的要求,好在德妃已死,不然这桩婚事又要多一个人掺和了。
索绰罗氏的娘家属于家族分支,但是家教极好,胤禛之所以看中她,也是因为查到她家的嫡亲兄弟年纪还小,却大半属于长进的,现在虽然势弱,可将来就不一定如此了。而作为女眷的乌喇那拉氏因没有胤禛那粘杆处般的人马,所得到的消息都是外传的,再加上胤禛的故意扰乱,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至于李氏……野心有,眼光却不足,根本就不需要费劲,稍稍引导一下,自然就不会反驳了。
康熙五十四年十一月初八,雍亲王府的三格格也要出嫁了,这场婚礼意料之中地引起了轰动。一则是这位格格从小到大一直圣眷浓厚,虽然和三个月前出嫁的二格格同为和硕格格品级,但明显不可同日而语。二则是……她的嫁妆着实丰厚,许多人震惊之下一打听,才知道这位格格是当年雍亲王娶的第一位侧福晋的女儿,于是震惊就变成了恍然大悟。
什么,不知道?
哎哟,当年那位侧福晋的嫁妆就丰厚得人神共愤,如今人家的亲生女儿出嫁,那嫁妆还能少得了?
瞧瞧那一台台名贵紫檀的家具,再看看代表陪嫁庄子和地皮的瓦片、土坯,后面那鼓囊囊的珠宝首饰就不用说了,这不,连陪嫁嬷嬷和丫头的衣服都没见,定是东西太多,装不下了啊!
旁观这场婚礼的默默,身为出嫁女的亲弟弟,他很想跟大家说一句,其实还有些添妆都没法弄进来,还是阿玛说了回头再给另送才勉强收拾好,不然还得更多呢!
董鄂家的亲戚朋友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娶了颜颜的瑞琪及其父母兄弟,他们家也不差啊,为什么就没这福气,不仅娶了个尊贵得宠的皇家格格,还娶了个财神爷回来,日后指不定多发达呢!
瑞琪既高兴又期待地等着第二日的婚礼,对于嫁妆多少,他倒是没怎么草心。反倒是董鄂夫人,瞧见这个媳妇的嫁妆后,差点没晕过去,那整一套镶玉的家具,和他们一府差不多的庄子和地,闪人眼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上好的药材衣裳,还有一些看不出质地却明显珍贵的布料……我的个天啊,之前雍亲王府的二格格出嫁时也没这般呐,难道说……那个她都觉得漂亮又似水一样的侧福晋,家底这么厚实?经营手段如此了得?
好吧,董鄂夫人,你真相了!
这一年雍亲王府的三场婚事全部结束,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婚了,忙得陀罗一样的乌喇那拉氏终于能缓口气了,好在叶赫那拉氏能帮些忙,弘昀的媳妇也能打打下手,不然她就又该病了。想起李氏和西北院那个,乌喇那拉氏不由得冷哼,西北院的那个和李氏一比倒是凑和,玲珑的嫁妆归置妥当后就缩回院子了,李氏就是个不省心的,帮不上多少忙不说,添乱倒是真真的。
可惜也缓不了多久,乌喇那拉氏抚额皱眉,后院里还有两个孕妇,算算产期就在腊月里了,年节的事也要安排……她不禁恼怒起来,虽然这几年府里陆续出生的孩子已经让她觉得麻木了,但是怀孕这么不分时候的,她还是免不了生气。
武氏和乌雅氏挺着快要临产的大肚子,心思时而活泛时而期待,胤禛极少去看她们,但她们懂得自我安慰,今年事多啊,爷太忙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不看她们?再加上府里三个小主子大婚,武氏和乌雅氏暗地里迁怒到了他们的生母,要不是她们的儿女,爷怎会没空来看她们?
当然了,没人为了一个侍妾、一个格格的不满而怎样,雍亲王府一嫡三侧四庶均满,位份比她们高的不是一个两个,且那地位都不是她们能动摇的,眼下,两人都指望着自个儿的肚子争气。
康熙五十四年腊月,乌雅氏先于武氏产下了一名小格格,是为雍亲王府的七格格,几天后,武氏同样生下了一名小格格,是为府里的八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