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关于一个准备邀请过来作报告的学者。这个学者早年在学术上有点不太光彩的历史。但最近几年取得了很多很重大的突破,很多成果备受瞩目。
庄辰想邀请他过来作报告。
但宋瑾坚决不同意。
庄辰:“你不能一棍子打死一个人,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他最近的成果也被大家证实了。”
宋瑾很坚定:“不行,你说的被证实也只是部分结果。一个有污点的人我很难相信他会彻底改过来。”
庄辰皱眉反问:“还不许人犯点错?”
宋瑾:“他是人为故意犯的错,不是无心造成的。”
“可能是当年刚开始做学术不知道造假的危害。他最近一些年真的做的非常好。”庄辰再次强调。
“我不管他现在做的怎么样, 他犯过的错是我不能接受的。”
“所以不管是谁,只要犯你不能容忍的错误就再也没有机会?”庄辰眉头拧得更紧。
“对, 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这个错误不仅我是不能容忍, 也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宋瑾语气坚决, 声音也提高了。
眼见办公室里的温度升起来,气氛有点紧张, 庄辰主动缓和了语气,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 拧开,递给宋瑾。
“做人不要这么硬,适当柔软一点, 多包容一点会更轻松一些。”庄辰苦口婆心地说。
宋瑾接过可乐,喝了一口,听庄辰说完, 赶忙放下可乐,“你在教我做人?大可不必,你又不是我父亲。”
她也是被这话题走向弄得有点晕了。
这跟她性格有什么关系?这难道不是三观和底线问题么?
“那如果未来你老公跟其他女人有纠葛,但是他又非常爱你, 非你不可,你也不能原谅?”庄辰想不到更好的例子了,试着让宋瑾将心比心。
“他是嫌自己活够了?这种情况不乱刀砍死还有原谅这一说?!”宋瑾义正言辞大声回击。
还好良好的素质让她忍住了飙脏话的冲动。脸部温度因为过于激动都升高了。
听到这种比喻就让她气死了。这也是面对庄辰,她情绪最外露的一次。
庄辰抱臂倚着书桌,愣怔了会,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事在办公室拉扯了半天,谁都没法说服说谁。从最开始的坐着吵,变成了站着吵。
一方竭力站在科研的角度,另一方站在人品的角度。总之都有自己的道理和鲜明的立场,分毫不让。
“我是这件事的负责人,我非常喜欢这个学者,我要邀请他过来。”庄辰再三坚持了自己的立场。
“那你就没必要过来问我,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一开始就说了你不需要我这个讲师的意见,是你非要听我的意见,我说了,你又完全不采纳。”宋瑾怒气冲天地说完,胸前起伏不断,深深地剜了庄辰一眼。
接着又补了一句,“庄辰,我不跟你玩了。
庄辰顿时有点傻眼,愣住,环在胸前的双臂放下,垂在身体两侧,微垂着头,沉沉地看着宋瑾,低声说,“真不能邀请?”
“如果你问我的意见,那我的答案一直没变,就是不能。如果你硬要邀请,我也没资格阻止你。反正你现在的心态就跟粉丝给自己喜欢的明星洗白一样。”宋瑾算是看明白了。
学术界也有追星这种现象,很多行业内大牛有很多崇拜者。人气在学术圈也是行走江湖的利器,有名气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合作,这样就有更多成果,可以申请更多基金,国际地位也会进一步上升,跟滚雪球一样。
但宋瑾从来都只看文献、看成果说话,不粉任何人。
庄辰最终垂下头,说了句,“好,我知道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宋瑾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庄辰赶忙直起身,“那你以后还跟我一起办讲座吗?”
宋瑾朝前迈的脚步顿住,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眸,“上次说过,这件事我会做下去,答应了的事,我不会轻易反悔。但如果你邀请这个学者,我是不会主持这次讲座的。你的选择我尊重,同样,我的坚持希望你理解。”
说完大步朝外走,高跟鞋哒哒哒地踩着地板,连地板都知道她生气了,只求这位姑奶奶脚下留情,不要把它们磕秃噜了。
“我知道了。”庄辰有些颓败地说。
宋瑾走到门边,拉开门就出去了。
刚把门拉开就看见了庄辰的科研助理林允曼,朝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庄辰这会倚在桌子前,双臂环抱在胸前,垂着头,听见门口的动静,以为宋瑾又回来了,就问了句,“怎么了?”
结果听见了一个柔弱的声音,“庄教授?”
庄辰迅速抬起头,发现不是宋瑾,双眸一瞬又暗下去,随即直起身,走到书桌后,坐下,“找我什么事?”
“哦,这里有一份采购合同需要你签字才能报销。”林允曼说着把合同递过来。
庄辰从“刺猬”身上抽过一只钢笔,大概翻了翻合同,拧开笔盖,在最后一页末尾签了名,然后递给林允曼。
林允曼接过合同,抱在胸前,欲言又止。
庄辰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还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庄教授你跟宋老师有纠纷?我刚才在走廊遇到她,感觉她挺生气的。”林允曼小声说,她看得出来庄辰情绪波动也很大,脸色不好看。她跟庄辰共事这几个月来,从没看见他这样过。
“没事,有点意见不同。没什么。”庄辰轻描淡写地说。
“哦,好,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