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东珠,你要弑君啊?”年轻的天子原本并没真恼,但看到东珠把自己踢下床,不但不内疚,不惊慌,不求情,还捂着嘴乐个不停,皇上真的火了。
东珠忍着笑:“那个……谁让你自己偷偷上我的床了?皇上可别忘了,咱们当日在景山可是有约定的。我若不想侍寝,皇上也不能勉强!”
康熙满面通红,不是羞涩而是生气:“什么叫偷偷上你的床?我告诉你,这宫里九千百九十九间屋子,哪间屋子朕都能去,哪张床朕都能上!朕用得着偷吗?还偷?你……你错就是错了,还胡搅蛮缠!让你认个错,有这么难吗?可见都是朕平日待你太好了!”
东珠笑得越发厉害了:“总之,你没提前跟我说就突然躺在我身边,吓了我一跳,这就是你不对嘛。再说了,谁让你不老实了。”
康熙依旧坐在地上,气呼呼道:“什么叫不老实?这是人之大伦,再正常不过了!这就叫不老实了,朕还有更不老实的呢!哼!”
东珠见他发作起来,也就不害怕了,不以为然地答道:“皇上的不老实,自然有人愿意领受,奈何东珠不喜欢,皇上在这里也就暂且收收吧!”
“你……你……”康熙用手指着东珠,一副痛心疾首的训斥之态,“你这人实在讨嫌得很。明明是你先勾引朕的,现在又来撇清!”
“勾引?”东珠听皇上用了这个词,立即怒了,“我哪有?”
“怎么没有?你看看现在这才什么时辰?你明知道这会儿朕会过来看你,就早早就换了衣裳在床上等朕,自然就是想侍寝。明明是你诱朕上来的,你现在又来扭捏,朕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狡猾难缠的女子呢!你这是欲擒故纵,跟朕使心眼!”皇上振振有词,把东珠好一通儿数落。
东珠听了立即瞪大眼睛:“你说得真好像我勾引你一样。可真相是,我困了,想早点睡。皇上应当知道非礼勿行的道理。见我睡了,您就该回去。怎么还跑到我床上来了,还那么不老实。现在又说我的不是,真是不讲理。”
皇上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东珠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再说话。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下,均默而不语。
东珠皱着眉头,心想地上虽铺着羊毛毯子但还是很凉,看你能坐多久。于是也不理他,只从枕边拿了本册子,自顾自看了起来。
不料,皇上突然伸出手,一把将东珠拽了过来。
东珠没防备,竟然被皇上拽到了地上,原本以为跌到地上会很疼,不料结结实实跌入皇上的怀里。
皇上今晚很是不同,仿佛憋着劲一定要把东珠降伏。他用手臂牢牢将东珠圈在怀里,低下头用自己的嘴狠狠覆在东珠的朱唇上,那感觉像是饿久了的孩子看到好吃的东西一样,没命地塞入口中,任谁也不能让他再松口。
那感觉,真是奇异极了。
东珠今晚穿了一件月白色绣青竹云纹滚银边的寝衣,满头青丝只以一只玉簪简单挽了一下,如今被他这样一拉扯,头发早就散开。
而轻软的寝衣更让东珠显得柔弱无骨,皇上抚着东珠的腰肢,仿佛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的唇更是牢牢缠着她,让她难得喘息。
这个吻,货真价实,天长地久。
东珠的馨香让皇上沉醉,让他忘却了一切,只想此时此刻就真真正正地拥有她。而东珠,原本坚定的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在这个吻中仿佛有了一丝动摇。皇上眼中的固执、孩子气的咬定不撒嘴,让她感觉有些好笑。但是笑过之后,对于他的认真和执着,又有些愧疚。
所以,她一时忘记了挣扎。
直到皇上不满足于这个吻,他的手一路延伸,滑过她身体的敏感部位,甚至不知不觉间扯开了她的寝衣,皇上眼中尽是火热的情欲,甚至是有些迷离。他站起身,将东珠抱起,两人重新躺在床上。
“东珠,朕爱你。”他说。
这一刻,东珠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戳了一下,竟然疼得厉害。
“东珠,把自己交给朕!”他说。
天子的语调柔柔的,温和得出奇,与往日完全不同,但是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势在必得。
东珠的心确实乱了。
皇上的手指很好看,修长、白皙,当那样好看的手指伸向她的胸衣,欲解开那上面最后一道襻扣的时候。
东珠清醒了。
这手指上没有茧子。
是的,她看得清清楚楚,没有。
所以,他不是他。
于是,她说:“皇上,请不要勉强东珠。”
她还是拒绝了。
皇上的手指停在那个好看的、如同蝴蝶一样的襻扣上,他明显愣了一下,很是意外。
东珠其实并不确定皇上是不是真的会就此停手。她定定地注视着皇上,目光如水。
康熙也凝望着东珠,他很是恍惚。她不是他的妃子吗?为什么不能尽好妃子的本分,好好服侍他?
是了,她不是旁人,她是东珠。
往昔一幕幕两人交集的场景在眼前掠过。
一瞬间,仿佛已是沧海桑田。
她心里有人了。
皇上惊醒,如同被人在头顶重重一击。皇上被这个念头折磨得立时痛苦不堪,他的心拧成一团,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
她心里真的有人了,而那个人不是自己!虽然万分痛苦,万分不情愿,但是,康熙清楚地记起那一次,他们第一次亲热时,她就老老实实对自己说过。
可是,还有一次,当他从遏必隆府把她带回宫的时候,她也说过,这一次牵手,便是地老天荒。那么,她现在为什么还要拒绝,难道她心里那个人还在?
“是谁?”皇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从来没有这样悲愤过,他要知道是谁先于他抢占了东珠的心,是谁横亘在他和东珠之间,让他这样难过。
“什么?”东珠不知皇上心中所想。
一只手轻轻捏住她好看的下巴:“告诉朕,他是谁。你说出来,朕就会放了你。如果你说不出来,朕就一定会让你本本分分地履行妃子的职责。”
东珠的心一下子冷了,他还记得。
费扬古,她很想大声告诉他,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费扬古,但是她不能,那样会害了他。东珠不确定皇上的心胸有多大,是否大到可以容忍费扬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