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族长说这话,罗非白挑了那些书籍翻看,没乱位置,只是翻了后,摩挲了书籍年份跟坊刻来处,略有思索,下面也有一些纸张,大概是练字心得。
不管是书籍喜好还是练字的篇文内容,都能看得出张信礼此人低调温厚,平常待人处事也很好,当年明明读得很好,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他也硬气,未曾求助任何人,主动从学堂辞学归家,就这么顶着烈日黄土埋头干活。
“听说当时他那些同学也去找过他,说要资助他继续读书,他拒绝了,这孩子,一直很硬气。”
“大人,这些上面有他的笔迹吧?能对上吗?”
江沉白自认是个粗人,看不出这门道,但自家大人似乎是内行高手,应该有发现了。
罗非白前后看完了所有纸张上的文字,后叠好,放回原处。
“对不上。”
“把那古井凶手的手册给我,。”
罗非白把张信礼的练字帖子、温云舒的信、张作谷的字条以及古井杀手的手册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台俯视查看。
江沉白也在边上看,看了一会,他这个外行人也看出了一些门道——笔迹不是重点,笔触习惯看久了就能看出一些猫腻。
勾,挑,回,下笔间隔.....
“大人!张信礼的对不上,但这个凶手的字好像....对上了?”
他不太确定,但的确隐隐感觉除了张信礼的帖子,后面三个应该是同一人写的。
罗非白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江沉白的猜想。
江沉白惊讶,“是我误会张信礼了。”
查案的人不能因为偏私的观念先入为主,江沉白也算能自我反省的。
罗非白对此无苛责。
其实凶手已经暴露,已经可以证明此人没有行凶可疑,本来就可以推翻罪名。
至于顶罪什么的,张作谷也不是真凶,至多妨碍衙门办事,但因为是出于孝道,恐怕也不好追究。
江沉白看罗非白前后放好了书籍跟纸张,似乎对张信礼略有欣赏,就恍然了。
大人对这张信礼应该会宽厚几分,估计回去就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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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永安药铺附近的动乱很快平复,众人回了衙门后,罗非白果然第一个见张信礼,甚至没提去刑室审问,只是问了他永安药铺灭门时期他在哪。
“我....我那时藏起来...在准备用砒霜毒死他们。”
“他们?你不敢提张荣为你师傅,对你恩重如山吗?”
“我.....”张信礼低头,只反复说自己对不起张荣,愿意受刑,但他父亲是清白的。
江沉白却拿出了一本药铺账本,“这里面提及那几日之前,你已经提取了一笔钱去外地收购药材,根本不在县内。”
张信礼抬头,皱眉,辩诉道:“我那是一直躲着。”
江沉白:“城门守军记得你后来的确带着一车药材归县,你躲哪里去了?一边躲一边去大山里买药?”
张信礼咬死了就是自己下的毒,不愿意连累亲爹。
其实另一边张作谷得知张信礼认罪,亦是大惊,果断改口承认是自己谋财害命,跟儿子无关。
俩父子还真是......
张叔等人看着又生气又无奈,罗非白也没跟这人计较,只说:“虽你们父子都算无辜,非真凶,但毕竟前后都干扰查案,他是有意干扰,理当坐牢一段时日,而晾你为孝顺顶罪,虽也违背法度,但其情可悯,不予追究,回吧。”
她把人放了后就去了刑室,如今已经入夜,张信礼被放,被张族长等人带回去,另一个姓张的却被再次提到刑室。
这几日这位先捕头可算是把往日那些渗人的刑罚体会了一个遍,真叫生不如死,未知曾经在他手下屈打成招苦不堪言的苦主们得知此事会如何解气。
反正他现在是一看到罗非白就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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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喝着水,吐出一口清气,似难掩今日奔波的疲惫,但瞧着张翼之的神色十分冷漠。
她说了张作谷的事,但没提张信礼。
“有什么想法吗?”
张翼之神色挣扎,最后还是闭口不言。
江沉白跟张叔纳闷了,不知这人还在隐瞒什么,就笃定罗非白拿他没办法?
罗非白笑了笑,凉凉说话。
“不知死活。”
“上刑。”
张翼之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伤痛外加内心惶恐担忧交叠而来,导致他愤懑无处发泄,在刑房拷打半夜后的张翼之最终带着一身血出来了,人已经昏迷了。
“带他回去,好生照顾,让医师那边上一杯补血汤。”
这次,江沉白神色松缓,而里面的罗非白也低声吩咐着,“我看他快熬不住了,明天把他的家人带来,他一定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