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房间也不够躺,还得腾出一个房间看管这些犯人,大人独居一屋,剩下三个肯定不够,我躺外面就行。”
“就是,看顾好这炉子,不怕愣着,我看地面也干净,有席子吗?”
送来姜汤的徒弟说有,邀了几人跟自己去库房拿席子。
李二邋遢,凳子都懒得坐,就穿着干净的内衫盘腿坐在地上,惹得张叔埋汰了几句,但他无所谓,打量四周,且看窗外夜来细雨风满楼,再看这里的桌椅摆设,“哎呀,不得不说,这地方是真不错,这几个道士也挺爱干净的。”
他是不爱干净,但不妨碍他赞赏别人爱干净啊。
众人对他无奈,不过此地的状态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很多,待久了,也闻到若有若无的梵香。
显然,这些道士不算空占此地,也是记着本职之事的。
“诶?哪来的炖鸡味?”
“江捕头买了那山鸡给大人补身子的,正在厨房那边蹲灶台烧火呢,听说那小道士被逼下厨.......”
“应当的,不过那小道士也肯?莫不是被吓哆嗦了。”
“我刚刚带刀去了,想着帮江捕头一把,结果还没到,就听见里面的小道士哆哆嗦嗦答应了,胆子忒小。”
“哈哈哈。”
这些老少爷们谈笑间也就那点事,都还在调侃那抱着山鸡的小道士雨中狂奔喊他们土匪的模样,不乏自嘲。
李二却在问山中是不是还有山鸡,明早起来他想去抓一抓,路上带着吃......
张叔莞尔,喝完姜汤,觉得身子骨暖了许多,起身往窗外看去,瞧见承运楼大门口,换了一身黑衣的阜城抵着腰上长剑,也不在屋内取暖,只形单孤影静静站在屋檐下,看着瓦帘流雨如瀑,也不知在想什么。
张叔对此人是有几分戒虑的,于是穿上厚衣服,到外面询问。
“我担心那些人还会来。”
章貔眉宇紧锁,似有戒备,张叔一听就皱眉了,“已经被灭了那么多,难道还会派人来?”
章貔面带嘲讽,“人是不少,但涉及到的人可不是一般人物,能驱使你岂是区区几十杀手。”
“一旦大人带着罪证跟犯人赶到儋州,太守已令彻查之下,所有曾经去过阜城的官员都得被牵连彻查,即便有些人未曾参与其中,可哪几个敢说身上没有粘着一点屎呢,自然着急。”
“而且这种事又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好比你们阜城一个师爷一个捕头就能驱使下三行那么多人,那些人呢?”
“现在他们失去了咱们的行踪,半路无法伏击,一旦前锋失败,后手自然得补上,但唯有凉王山寺跟入儋州的毕竟驿站可以准确伏击,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就看他们什么时候赶到,又选择在哪个地方动手了。”
张叔头疼了,“你说得对,晚上得安排人轮班值守戒备。”
“我不用轮班,可以一直守着,毕竟我早就到凉山了,休息过了,不似你们长途跋涉。”
章貔身手厉害,说是高手也不为过,安排几个人配合他,足够应付突发情况,也能及时提醒众人,倒是不至于群体都睁眼戒备。
张叔与之闲聊后,章貔主动去问罗非白接下来的安排。
而左侧厢房内一片暖热。
——————
屏风古典,有些年头了,因是王府旧物,就是歹人也不敢偷盗了去贩卖,因这种东西一般为朝廷工坊制造或者各地上贡,素来是有记录,若是流通出去被朝廷侦骑发现,自然追查,追踪到的一连串之人都很容易被盖上反贼同伙的头衔,抄家灭族,谁敢动?
若想转卖给大户权贵,后者害怕它寓意不好,不敢收呢。
毕竟凉王一脉的人真的是死得太惨了。
罗非白躺在浴桶中,长发本就淋雨湿透了,无所谓泡在水中,解带后,如是海藻晕染开来,披在白皙的肩头,她是微侧脸的,懒洋洋的倦怠中,有些麻木偏头瞧着不远处暖屋的四爪盆炉,也静静看着那燃烧着的红炭。
过了一会,又冷眼扫过浴桶里那些药草颗粒,微微蹙眉,却没太大反应。
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才拿了毛巾沾水搓洗身上,经过某些结痂鞭痕的时候,眉眼微微顿了下,继续。
突然,屋外传来章貔的声音,对方主动提及跟张叔聊过的事。
等了一会,他才在门外听到屋内人的声音。
“你们做主吧。”
似乎无所谓的样子。
章貔微窒,应下了,退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他知道这人在沐浴,也定是疲累极了,听声音就萎靡沙哑非常,有别于男子的清冷锋利。
若是他推开门,就可以瞧见披风上垂挂的不只是外袍内衫,还有一条湿漉漉的绸布。
不过不等章貔跟张叔等人安排好轮班之事,就听到外面传来剧烈的动静。
承运楼中所有人豁然站起。
屋内,浴桶内的罗非白捏着毛巾亦眯起眼,热意上头,微醺,水珠从脸颊滚落。
来得好快啊。
是她低估了这些人的着急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