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这是怎麽了”纱帐中,传出阮鋆芷有气无力的声音。
“娘娘保重凤体。回娘娘的话,娘娘这是气血攻心,怒得极了,阻了心脉,血气含毒,娘娘要好生调理自己的心态才好啊。”老御医恭恭敬敬的回话。
安公公皱皱眉头,面色愁苦。怎麽也是夫妻一场,感情这位娘娘看来盼的是故人不死一听闻死讯了就夜夜笙歌欢愉达旦,一听到没死成的消息气得昏倒这麽浓重的恨意麽跟了当今的皇上,锦衣玉食不更好麽现在肚子里怀了龙种,母凭子贵。只要肚子争气,什麽争不来呢无耐的摇摇头,继续听下去。
“没别的隐疾是麽”阮鋆芷接著问。
“回娘娘,娘娘凤体健康,决无其它隐疾。”心里就想著,怕是从小就是承相的女儿,从没受过气,长大了又嫁给那个文文弱弱的胡璇,也一定是让人顺惯了,有点什麽事不顺心,发气脾气来就气成这样真是告化弄人可这宫里除了皇上和他那位夫君两个人牵杂不清的事,还有谁能气成她这样啊这麽说起来,也怪不得她脾气大。
国色天香的一个女人,含著金汤匙出生的。
嫁了头一个夫君作了别人的男宠,嫁了第二个夫君是宠他第一个夫君的男人,如今怀了孩子,这两个男人天天搞得如胶似漆、人尽皆知哎
暗自想了一大套,可是半个字都不敢说的。
“如此本宫知道了。开了方子让人抓药,太医受累了,就早早回去歇著吧”帐里传出阮鋆芷冷淡的声音。
“谢娘娘体恤,这些都是老臣该做的。娘娘也请保重凤体,按时服药,老臣告退了。”
阮鋆芷没再答话,御医叩首起身开了方子交由安公公,便退了出去。
“怎麽还是你侍著皇上呢”阮鋆芷问道。
左右顾顾,这宫里只有自己是外人,安公公忙应道“回娘娘,皇上陪同安和公去吴城招降胡珂了,若是顺利,近些日就回来了。”
良久帐子里没出声,安公公垂下眉眼──别把她气死在帐里吧这样终是不太好
“娘娘早点安歇,老奴在娘娘宫里候著,娘娘有什麽需要尽管传老奴一声”
“安公公,你留下来陪本宫说说话吧让余人都退下”
左右退了下去,安公公轻手轻脚的走近纱帐。
“公公多大的时候入的宫”阮鋆芷缓缓的问道“本宫若没记错,公公该是前宴时就在宫中侍役的了。”
“多谢娘娘关心,老奴确是前宴时就在宫中服侍先王。入宫的时候,已经二十了。”
“那麽好的年纪,怎麽不找个好姑娘成亲倒想起到宫里来做宦人”
安公公微头微微皱了皱,却也不敢做得太明显,轻声道“老奴那时确是有心仪的姑娘,只是姑娘家中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婚约,老奴心中悲痛,便入了宫。”
“没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越是相处得久了,再分开才心痛吧”
“娘娘说得是。”
“”阮鋆芷隐隐浅浅的道了自己些许心事,想想深说无益,当下缓缓说道“公公忠的是宴国,忠的是当今天子,本宫上次也说过了,公公为著皇上好,就该劝劝皇上远奸狞、疏小人。公公要尽心呐”
“娘娘的意思,老奴懂得,娘娘请放心吧娘娘如今身怀龙种、又忧国忧民,实是难得的奇女子呀”顺著毛往上捧,好听话对谁都有用。
果然阮鋆芷一声轻笑“嗯。公公去休息吧。本宫也累了”
安公公微微颤颤的退了出来。
又是一个傻女人为情所困的傻女人。这里是後宫,缘份是一个人定的,那就是皇上无论你做什麽,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又能改变什麽
他不喜欢的人,不要以为有了个种就可以呼风唤语摆布他的行事──比如说你阮鋆芷。他喜欢的人,就算翻倒他半壁江山,他还是喜欢──就像前宴的西宫──安锦莹。
自幼相依为命的兄妹感情深挚。自己到了十六岁上就参军服役,妹妹担心自己受苦,即便是个女儿家,也常常扮了男装来到军营中探望自己,给自己带些她亲手制的点心。
回想起妹妹甜美的笑容,安公公苍老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少有的温情,随即转瞬即逝。
那一年宴国的国势还不如如今这般强大,西有楚国,北有吴国、羌虏,西北方还有胡国的境地。
宴王那时候操持兵马,勤於国政,常常来兵营观看操兵。
那一天他忽然架临,探望自己的妹妹慌张退去,正正巧的撞在了年轻有为的君王身边,一头掩在帽子下的青丝展落就是那一眼,让妹妹成了千古罪人让君王拜倒、倾了江山、却也注定了一生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