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罢他头发,指腹掌心离开那滑润髫髻。每当这时,心头偶尔要莫名惆怅,彷佛幼时玩砂,小手握得再劳,终究留不住砂粒由指缝流失。
东阳擎海倒是无甚心事,道:“今日你放宽心吃喝玩乐。宴席完了,咱们开拔往威州去,一路奔波,接下来便是登位典礼,又得忙上一阵。”
裴花朝闻言另有所思,终归只是浅浅一笑,漫应了声。
稍后府里开宴,宴席上歌舞连场,舞伎柔腰折旋,歌伎娇喉婉啭,繁弦急管由宴席会场向四面八方飘散。
裴花朝走在府里某座院落,因那远处乐声实在动听,加以久行脚酸,便停步暂歇。
吉吉道:“娘子,要不咱们进房歇息?”
裴花朝让瑞雪留在宝胜经营店铺,贴身侍女的缺便由吉吉顶上。
裴花朝略一摇头,“巡完再歇息,宴席近尾声,女客离开前多要回下处更衣理妆,要确保院里房里妥贴周全。”
吉吉撅起嘴,嘴角下撇。
裴花朝点了点她鼻子,“别丧着脸。”
“我替娘子委屈嘛,明明是主母,府里开了宴,你不上桌,却悄悄在这儿忙前忙后……”
她柔声道:“别胡说,正房大妇才是主母。我无名分,亦无职分,原没有上座资格,倒不如四处走走,打发时间。”
主仆堪堪巡到最后
ㄨinyzw.com一处女客休憩院落,两人走在廊上,前方不远房里有人声传出。
“脸抬高些,你口脂落了色,得重描。”房里一个粗嗓女客道:“待会儿咱们辞别东阳老夫人,你可得好生表现。”
“嗯,见了老夫人,女儿一定设法讨她欢喜。”
“对对对,老夫人一手带大元帅,说话有分量,要是看上你,撮合你和元帅,咱们一家便得道升天了。”
裴花朝一听便意会她口中“元帅”意指东阳擎海,他大权在握,众人遂避谈其绿林出身,改以军衔“元帅”称之。
“乖儿,”粗嗓女客又道:“进了元帅府,你当心那位别宅妇,她素来专宠,又把今日宴席办得滴水不漏,是个厉害有心计的。”
少女笑道:“怕她作甚?她跟了元帅两三年尚且不得正式过门,谁看不出来元帅再宠她,左不过当作玩物?”
“小心没有过逾的,听母亲的话准没错,咱们面上敬她巴结她,暗地收拾她。”
裴花朝眼角余光闪过一抹身影,似朝房里迈步,料度吉吉气不忿要替自己出头,立刻探手拦住。
然而她转头定睛,吉吉确实一张小脸气到通红,人却站在后头,挨在她身边、教她横臂拦住的,乃是东阳擎海。
————作者的话————
不好意思这几天没更新,因为最近很丧,影响了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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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叁:左不过当作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