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冲上去跺几脚跺死地上那坨臭无赖。这是喝了多少酒变得这么赖的?
“怎么了啊?怎么就躺地上起不来了?”曾宇航从陆既明身上迈,企图迈过去舒舒服服坐沙发。
陆既明一把扯住了他的小腿,把他拖了回来,让他继续局促在门口狭窄的空间里,势必自己不舒服也一定不叫别人舒服。
陆既明:“宁檬把我推摔的。”
曾宇航甩动小腿,费劲地甩掉陆既明的手爪子。
“哈?怎么的,她把你推倒了,你就不起来了?放赖给谁看呢?有本事打电话告诉她:我被你推摔了,一定要你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起来哦!”曾宇航捏着贱声说完后面那句话。
陆既明怂了下去,不出声了。
曾宇航连拖带拽把他弄到沙发上。
陆既明忽然笑起来,笑得充满报复和不怀好意:“老曾啊,宁檬教我那招被你偷师去了是吧?听说你把小甜甜二话不说按到墙上亲,被她扇个大嘴巴子啊,怎么样,脸还疼不疼?”
曾宇航咆哮:“滚你大爷的!你个初吻都在的傻逼笑话谁呢?小甜甜她就是典型的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想要,她虽然手上扇我,但心里早就臣服于我的雄威了!”
陆既明开启了神经病一样的笑容模式。他神叨叨地自己笑了半天,笑得旁边人直发瘆。笑得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感受到,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笑,因为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既明停止笑声后,喃喃地说:“谁说我还有初吻来着?刚刚就没了。”
曾宇航瞪大眼:“真的假的?和谁弄没的?梦姐?”
陆既明缓慢地一摇头。
曾宇航眼睛瞪得更大了,眼角再扯一点仿佛要裂开一样:“难道和宁檬?不会吧!!!怎么做到的???”
陆既明声音低低靡靡的:“我跟她说,她教的办法一点都不管用,她问我她教了什么了,我就亲自演示了一下给她看。”
曾宇航反应了一下,怒了:“你跟宁檬说,是我试验了她教的办法不管用了???陆既明,你到处折我尊严,我杀了你!”
陆既明又挂上了那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她以为是我对阿梦做了试验不管用。”
曾宇航一下停在那。转瞬他脸上浮现出无限同情。
“小柠檬心里得多恶心啊!”
※※※※※※
曾宇航对今日之混乱越发看不懂了。
他对陆既明发出了来自心灵的拷问:“明明,你到底干嘛呢?你今晚这是发的什么疯?”
陆既明一瞬里收起所有表情,连酒精带给他的醉意好像都被收走了。
他静静地说:“今天中午我去看阿梦,看(kān)着她吃药。我放下水杯的时候,她忽然跟我说:小明,我们试试吧。”
陆既明两手扣在脸上,抹了一把。
“我等了小半辈子的话,她终于说出来了。可你猜那一刻我在想什么?”
曾宇航不敢打扰他。他看着陆既明眼底浮现出越来越解不清的混乱。他怕自己一打扰,那些混乱会直接把陆既明拆分得精神分裂。
“那一刻我居然没有欣喜若狂。我他妈居然在想,我也许应该跟我的不确定有个决断了。”
曾宇航明白,他说的他的不确定,就是宁檬。
陆既明赖赖地笑起来:“于是我借酒壮胆,找了宁檬。我让她再接我一次,这辈子最后一次了。这是我下的决心,以后我就不让她动摇我了。可是我最后却没忍住,鬼使神差地就吻了她。“
陆既明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告诉曾宇航,说他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吻得到底对不对,是不是技术不好触发了宁檬发怒的□□。
曾宇航对他骂了句脏话,然后问他:“那你丫现在有决断了吗?”
陆既明捧着头,整个人陷入迷惑:“我更乱了。”
曾宇航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说了可能会刺激陆既明的话。
“明明,真的,我觉得你丫你真渣!你混乱你还亲人家?简直畜生!你代入一下宁檬的心理想想,一个有女人的男人,无缘无故亲她,那是把她当成什么了?你问问你自己,你这么由着自己性子想什么做什么,是不是在伤害别人?你是不是在伤害宁檬?明明啊,我特么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陆既明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用双手捂住了脸。他就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动作,一度让曾宇航怀疑他是不是躲在自己的手掌后哭了。
这样的他在曾宇航眼中,有点渣又很可怜。
他被他自己绑住了。他从小认定了一个爱情观,有朝一日却突然发现那也许不是真正的爱情。这发现太可怕了,接受这发现就是在颠覆他曾经对爱的信仰和憧憬。可是不接受这发现,他又抵挡不住那山洪暴发般无法言说的吸引。
可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有点晚了。他已经错过了颠覆的时机,梦姐已经答应他在一起试一试。那么脆弱的梦姐,终于开了口了。他如果选择继续探索真心,去拒绝这份一直错认的爱,那对脆弱的梦姐又将是怎样一番打击?
梦姐不能再遭受打击了,连失落都不行,这些都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曾宇航站在圈外旁观着被不知不觉绑进同一个怪圈里的三个人,他发现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有点理不清这三个人的关系。所以他们几个当事人又怎么能理得清?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者谁能快刀斩乱麻,谁也就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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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檬第二天收到了陆既明的道歉信息。
他说很抱歉自己昨晚又喝多了,有点断片。如果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道歉。
宁檬看着信息忍不住笑了,笑得无尽嘲讽。
薄情不要脸的有钱人,做过丑事以后喝杯酒断个片就好了,从此黑历史那一页就一掀而过了。
清醒的人活该要承受一切,多么不公平。
宁檬扫了一眼信息就把手机甩到了一边。
她还真没有拉黑他。拉黑这个举动的感情色彩是很强烈的,她只有把谁还当成一盘菜时才会去拉黑他。
——陆既明?他现在已经够不上一盘菜了。他已经随着掺血的牙膏沫子顺着下水道被冲走了。
宁檬咬着牙根,用泛疼的牙龈提醒着自己,她昨天做过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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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月十五,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在风和日丽的一个周末午后,宁檬接到苏维然的电话。
苏维然对她说,他借着过年放了个长假,借着这个长假他把自己的心情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
然后他说:“宁檬,明天有空吗?如果有空,就陪学长回学校一起走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