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后不一般的女士主动和宁檬聊起天。聊天中她的观点不都是对的,但她很坚持她的观点。宁檬不卑不亢,女士对的观点她捧场,女士说错的地方她也不盲从。但她表达自己不同观点的方式让人很舒服,一路上她掰正了不一般的女士好几个执拗的观点。
比如女士认为现在的人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宁檬就不着痕迹又自然而然地和她聊起孩子来。这么一聊女士立刻骄傲起来,说自己女儿如何优秀,如何靠着自己努力读了国内外名校,说不久的一天后她将如何超越自己。
宁檬就说您看,下一代还是很厉害的。
这种纠正让女士很受用,她狂点头说,是的呀是的呀。
又比如女士说寒门就出不了贵子,不是瞧不起他们,是有钱人和没钱人起点就不同,那以后的眼界也是越来越不同。
宁檬注意到女士用的是华为手机。一个支持国产手机的人,宁檬对她聊起了美国与中国之间的差异。宁檬问女士,您觉得中国比美国差吗?
女士立刻一脸骄傲,说:别说美国,因为扫码支付这个东西,所有的国外国家都不行!什么美国英国,再发达也白扯,他们那里根本做不到出门不用带钱包只带手机就好,所以啊我们中国单就一个移动支付就打败他们了。
宁檬说,您看,美国就相当于有钱人,中国这个第三世界国家就是个寒门子弟,但现在,我们就把美国给逆袭了。您看是不是一切皆有可能。
女士立刻笑了,说这个比喻我喜欢。
把女士顺利送到机场,女士很开心,对宁檬说:“小姑娘,我喜欢和你聊天,你不知道我是个多固执的人,能把我说服的人,之前只有我女儿,但我并不服她的理,我是因为爱她才对她的观点妥协。可你不一样,你是真把我说服了,而且我还被说服得挺高兴的。喏,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机会让我们愉快地合作吧!”
宁檬双手接过名片,低头一看,开心得不得了。
薛玉佳,悦易发展,董事长。
这家公司在她之前萌发大计划时、在她研究行业整体情况时,她是专门研究过的,她没想到今天能以这样的方式结识到该公司的老板。宁檬现在由衷地想,石英的的确确是她命里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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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檬把薛女士送走,搭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闷闷的一片尾气味道中,宁檬看到一个带着校园年代熟悉感的身影。
是那个她曾经在出发大厅见到过的她觉得酷似学姐的女郎。
不,现在应该说,那就是学姐本人。
学姐侧过身,从出租车上取行李箱。宁檬一下看到了她胳膊上戴着孝。学姐一抬头,也看到了她。宁檬犹豫着要不要走开,还是上前去认亲,她飞快对比着哪种决策实施起来可以把双方尴尬减至最低。
学姐却在疑疑惑惑中先出了声。
“宁檬?你是宁檬吗?”
宁檬笑了笑,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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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檬和学姐就站在停车场厚重的尾气味道里,聊了一场故人重逢的天。
学姐眼角有被岁月侵蚀的沧桑痕迹了,眼底也不见了年少时那种飞扬与快乐,虽然她一直在笑,可宁檬知道她没有一丝笑意是真的与开心挂钩的。
学姐说,她母亲去世了,她专门从国外回来奔丧。孩子的爸爸——她没说老公这个字眼,她说孩子的爸爸——他忙,没办法陪她回来。她给母亲烧过了头七,但等不到百天了,她现在就得提前走,因为孩子还在国外,太小了,离开她就生病。
宁檬看到学姐生活在各种不顺意的桎梏中,每一种桎梏都叫她身不由己。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人一旦做错一个选择,就要一辈子都为这个错误选择埋单。
宁檬看了学姐给她展示的女儿的照片。
小女孩很可爱,看得宁檬母性泛滥,由衷地说:“真可爱,好想去国外偷小孩!”
学姐笑着说:“可爱你就赶紧自己也生一个!”顿了顿,她又说,“和维然,你们两个也快生一个吧!”
宁檬抬起头,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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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笑着说:“怎么了?你和维然是在一起了吧?”
宁檬点头说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学姐笑:“你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没事,你一点都不欠我,干嘛这样。我和维然我们早就分手了,你们现在谈恋爱是天经地义的事。其实我知道你上学的时候就喜欢维然,我猜维然那时可能也有点喜欢你,你对他来说很特别。他跟我说过大一有个女孩子特别聪明又特别傻,什么题都会做,但为了给同学们抄答案居然自己想对监考老师起立自首,很有意思。”
宁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原来过去自己也存在在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中过。
“宁檬,你们现在能在一起挺好的,我祝福你们。”学姐的声音低下去,温柔起来,带着过来人无法重回过去的遗憾和认命,对宁檬说,“但是我也想跟你说一声,以后如果他生气,气到发抖,你就走到一边去,一句话都不要多说,给他留点空间,别跟他顶着干,等他气消不抖了再和他沟通。唉,说起来他这个毛病是我逼出来的,我很内疚。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得上去值机过安检,就先不多说了,祝福你们,再见!”
宁檬和学姐互相加了微信后,主动提出送她上去办理登机。学姐说自己行李不多,就一个手提箱而已,不用特意送了。
于是两个人,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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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仁宁那边还是没有关于进展的消息回馈过来。陆既明问石英借人,把宁檬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宁檬从陆既明脸上见到了以前鲜少能见到的凝重。
陆既明对宁檬说:“你再帮我联系一下何岳峦吧,帮我问一问他们的流程进行到哪一步了,还需要多久。我之前问了,不好隔这么近又去问一次。我问时何岳峦给我的回复是,文件走完北京分公司的流程后还要拿到深圳公司总部,再走一下总部的流程。我问那时何岳峦说文件已经寄到总部那边,其他高管也都审批完了,只要等董事长审批后就可以发回到北京这边了。”
宁檬说好的她今天就去问。顿了顿,她说:“是双勋那边有什么动作了吗?”所以才叫你如此凝重。
陆既明微一摇头。他好像连摇头摇得大一点的心思都没有了,眼底都是对进展缓慢的焦灼。“双勋那边倒没听到有什么动作,他们确实资金吃紧。但说实话,仁宁保险走内部流程能这么慢是我始料未及的,不知道他们总部那边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其他想法了。
“其实到现在,我已经有了点不安的感觉了。可是钦和这边来不及找其他人筹备大量资金到二级市场吸筹去和双勋对抗,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其他持股可以达到7%的股东。所以我父亲那里,现在最低的期望是,就算仁宁保险内部流程出现了什么问题,最起码别和双勋搭上关系就好。如果仁宁那边再慢下去,钦和为了保险起见,恐怕只能找个重大事项的理由停牌以谋求自救了。”
宁檬当晚就约了何岳峦和尤琪出来吃饭。
吃着饭的时候宁檬找了个很自然的机会就把话问出来了。
何岳峦没敷衍,放下筷子对她正色说:“马上了,总部那边已经走完流程在把文件往北京发了,最终敲定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宁檬松口气。尤琪在一旁见缝插针:“你们上回说那事还没落定啊?宁檬难得求我们帮次忙,你倒是快点呀老何!”
何岳峦叹口气,气走得有点长,他歇了两秒后,宠宠地笑了,说:“总部那边我不是鞭长莫及吗,等批示拿回北京这边就好处理了。这回满意了吧,女王大人?”
尤琪笑得灿烂:“嗯,满意了!”
宁檬看着他们一对一答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始打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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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岳峦口中“这一两天的事”,最终一两天这个时间,他没说错,但事却全变了。
两天后宁檬上班,开盘时间一到,她的手机就被各种财经新闻推送激得一声连着一声的响。
差不多都是相同的内容。
宁檬先点开一条看。
“双勋再吃进1%钦和股份,目前持股比例已达23%”。
再点开一条。
“双勋集团与仁宁保险形成一致行动人,持股比例共计30%,正式对钦和股份展开要约收购”。
宁檬手一抖,手机再也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