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子里看太后种的茶花,那花香芬芳,倒也怡人,渐渐的让他放松了几分,忽然间就听到了后面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居然是任慈。
任慈和其他想要攀附上他的女子不同,只要他在就会避嫌,偶尔在一个屋里,那也是喂药的时候,实在是走不开,不过满屋子的宫女太监,倒也没什么。
这也是让皇帝对她改观的原因。
说起来两个人算是表兄妹,要是任慈在京城里长大,想来也是十分亲厚的关系了。
任慈马上就低下头来,说道,“陛下从早上就没喝过一口水了。”说着叫宫女端来茶水,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皇帝还真是渴了,坐在了石凳上,举起茶水喝了一口,那温度刚刚好,可见任慈的心意,他知道任慈不会莫名凑上来,肯定是有事,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任慈踌躇了下,道,“小女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陛下和娘娘为了立后的事情反目,而太后娘娘属意的人选还是小女,这让小女更是有些羞愧。”
皇帝倒也不讨厌任慈,说道,“不是你,也是旁人,她就是不会让朕如意而已。”提起前面两任皇后,皇帝多少也是有怨言的。
任慈自然是不敢再皇帝前面议论太后,只当没有听到这个抱怨,说道,“小女有个想法,不知道……”
皇帝的目光突然间就目光锐利了起来,他心中想着,果然,就算是看着如何不在乎权势富贵的任慈,到底也躲不过?
结果听任慈说道,“陛下,承蒙太后娘娘青眼,抬举小女,让小女心中感激万分,自从祖父过世之后,太后娘娘一直对我视如己出,小女当真不如到如何报答,但是立后这件事却是万万不可。”
“你就没想过?”
“这宫里,德妃娘娘跟着陛下最久,而林夫人也给陛下诞下了二子一女,都是有功劳之人,怎么也轮不到小女呀,而且小女何德何能坐上那个位置?”任慈苦笑。
皇帝这才点头,任慈见了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这件事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您早上也听太医说了,这病最是怕郁结于心…… 小女斗胆说一句,您和太后都各退一步,不如立了德妃如何?她在宫里许久,又诞下三公主,这些年也来勤勤恳恳的。”
任慈说完再去看皇帝,见他紧皱眉头,显然觉得不妥,心中忍不住叹气,别看皇帝只封了林瑶一个妃位,但看这神态,显然这后卫是为她以后准备的。
皇帝没有松口,任慈自然也不敢继续询问。
另一边宫女春芝拿了一个食盒过来,见屋内无人,那药炉却是要熄灭了,赶忙把食盒放在一旁,急火火的去添了炭火,正弄好就看到吕嬷嬷沉着脸走了进来。
吕嬷嬷说道,“放肆,这是娘娘的药炉,是你能动的?”
碧落吓了一跳,慌张的解释道,“是膳房叫奴婢送了嬷嬷的午膳来,结果进来却是没有人在,又看炉子要熄了,这才自作主张的添炭,还请嬷嬷恕罪。”
吕嬷嬷看了眼药炉子,道,“谁放你进来的?”
这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哭道,“姑姑,我刚尿急走开了,您别生气呀,碧落您也是知道的,从入宫开始就在咱们宫里,都知根知底的。”
吕嬷嬷冷着脸道,“你不是尿急,是又去玩了两把吧?”
这宫里寂寞,许多人都喜欢凑在一起玩骰子,小太监最近迷上了这个,时不时会走开,吕嬷嬷气的脸色铁青,骂道,“这可是给太后娘娘熬药,万一有人做了手脚,你担得起”
小太监觉得吕嬷嬷大题小做,加上跟她关系亲厚,顶了一句,说道,“能在这寿阳宫里的都是自己人,旁人又进不来,更不能到这后院来不是,您也太大惊小怪了。”
吕嬷嬷气的打了小太监一个巴掌,又想起这是自己远方亲戚,倒也忍了下来,说道,“给我把门守好,要是再让人进来看我不打死你。”随即进了药房内,把熬了半个时辰的药给倒掉了,重新熬制。
碧落和小太监都受了罚,跪在小厨房门口,头顶着大太阳热的很,小太监道,“不就进去添柴了,至于这么紧张?难道还有人要害太后娘娘不成?”
碧落气他玩忽职守,不然也不会把她牵连进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道,“太后娘娘的药,你以为谁都能碰?”
“但是也太紧张了吧?”
“嘘,别说了,你仗着吕嬷嬷沾亲带故的,可以随意放肆,我可不行。”
“哎呦,碧落姐姐,我错了还不成。”
皇帝歇了一会儿,就又回了内室,太后正熟睡,她面色憔悴,呈现久病之态,因着病了许久,没来得及染发,显出白发来,看的皇帝很是心酸,安静的坐在了床沿边上。
突然间太后睁开了眼睛,随后咳嗽了起来。
任慈正端了药进来,忽然间就看到皇帝脸色发白的喊道,“来人,去喊御医。”任慈吓了一跳,再去看皇帝,见他手里捏着带血的帕子,也是惊的不行。
***
终于等到赵天赐沐休的日子,林瑶给几个孩子熬了绿豆汤,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玩耍,赵婉蓉最近在学琴,虽然谈不成曲,但是拨弄两下还是会的。
林瑶笑着接过,随意弹奏了一起,几个孩子很是捧场,但那热闹的气氛也是一时的,不过一会儿赵天赐有愁眉苦脸了起来。
“娘,如果德妃娘娘成了皇后,那我以后就要喊她母后了。”
林瑶却道,“难道你喊她一声母后,心里就没娘了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忘了娘。”赵天赐急急的说道。
太后娘娘咳血,皇帝无奈,同意了任慈的提议,别说任慈还是有几分本事,倒真是说服了太后,最后立德妃为后,但是也有个条件,要立任慈为贤妃。
皇帝问了任慈的意愿,任慈说想要一直伺候太后,这倒是一句孝顺的话了,太后对她也不俗,可见也是个知感恩的人,自古以来,这婚事都是父母做主,孝顺父母,这才头等重要的,也不怪乎皇帝一直被太后拿捏婚事。
任慈说了这话,皇帝倒也不好反驳,毕竟太后这会儿当真是离不开任慈了。
这件事就这般定了下来。
林瑶抱住了赵天赐,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才安抚住了他的情绪,只是她目光里却是有了几分黯然。
皇帝到底还是有了新人。
其实赵天赐心里还是不舒服,他们都说宫里终于有了新人,任慈又美貌年轻,林瑶依然也是美貌出尘,但又如何比的上新人?
赵天赐听了很不舒服,但是这话他不敢跟林瑶说,怕是母亲伤心。
他原本还有些喜欢任慈,这会儿却是厌烦了起来,在他眼里,谁都比不上林瑶,父皇就该是和母亲在一起才是。
先册封德妃,倒也没有人反对,德妃资历最深,又诞下三公主,算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了。
册封了德妃之后就是册封任慈了。
因着太后病重,这册封仪式都从简,但就是这样,也是让德妃高兴地如同做梦一般,她拉着任慈的手说道,“好妹妹,这都亏了你。”说着几乎要落下泪来,女儿一直生病,眼看一日不如一日,她心痛如绞,皇帝又待她淡淡的,这几年就没在她屋里歇过,她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