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那只灌输了所有内力的手竭力伸出,堪堪指向景灵左臂;景灵左钩来不及收回,右钩已雷霆横扫,袭到了谢云胸前;不远处皇帝座椅被他自己撞翻了,正瘫坐在地上,向身后座椅扶手中的暗格里茫然摸索,随即握住了什么。
下一刻。
景灵左臂没来由一酸,与此同时右手夺魂钩毫不留情划过了谢云的胸膛,衣襟破碎飘飞,鲜血骤然喷洒,谢云捂住衣襟疾驰退后!
砰!
谢云背部撞上墙壁,喷出一口血,胸前已被划出了半臂长一道浅浅的刀痕,鲜血从表皮下汩汩而出,染红了大片衣襟。
“你输了,”景灵握紧双钩:“云使。”
不远处尹开阳神情异样,刀削般的薄唇微紧,从侧面望去,玄武刺青就像被赋予了生命,忽然在脖颈乃至肩膀上泛出了蠢蠢欲动的光芒 。
在他身后无人注意的地上,皇帝颤颤巍巍,从暗格中取出一物握在了手上。
砰,砰,砰。夺魂钩随着景灵的脚步一下下砸在地上,细小石末炸裂迸溅,继而举起对准前方,谢云精疲力竭抬起头,手指拭去了唇边的血迹。
“结束了。”景灵冷冷道,纵身横刀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死神倒映在谢云瞳孔深处,就在山崩地裂的前一瞬,景灵左臂忽沉,内力就像被刺破了的气囊,从刚才被谢云连指了三次的那一点上哗然抽空!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景灵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沉重至极的夺魂钩已脱手而出;谢云猱身而上,电光石火间从下方稳稳接住钩柄,并未畏惧仍然朝向自己的钩尖,漂亮至极地反手横旋!
时机、角度、兵锋交错,那简直是妙到巅峰的瞬间。
谢云腰骨反折如风中劲柳,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夺魂钩从眼睫前一旋而过;随即借着翻腕时产生的巨大力量,刀锋挟着崩山裂海之力,横着扫向了对面的景灵!
景灵脸上的错愕之色尚未消失,扬起右手夺魂钩,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钩尖雪光闪烁,正正停在了他眉心前!
一切场景刷然冰冻,仿佛鬼神之力令时间暂停。
寒光中谢云面容剔透如冰,一字字清晰道:“还没有。”
嗡一声弓箭离弦的轻响由远而至。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没人来得及稍作阻止。时间的流逝被拉缓到极限,弩箭闪烁着剧毒的幽蓝,在众目睽睽下撕裂空气,带起谢云手臂一线黑血,紧接着夺地一声没入墙砖。
皇帝哆嗦着放下了弩箭。
·
“谢……”
“谢云……”
无穷无尽的黑暗包裹了所有空间,单超踉跄前行,不记得摔倒了多少次,甚至感觉不到全身上下烧灼般的剧痛。
忽然远方传来水流湍急的声响,紧接着幽暗中渐渐浮现出景物。那是一条望不见来处和尽头的长河,河上弯弯曲曲的索桥通向对岸,火红的花正在黑暗深处绚烂盛开。
一个清瘦背影站在桥上,轻裘白衫,衣带逶迤,缓缓向对岸走去。
单超冲上前,随即狠狠撞上了看不见的屏障,痛极大吼:“谢云!站住!”
那背影站定,转身。
谢云看上去非常的年轻,和大漠深处单超儿时的记忆别无二致,白衣如雪、黑发如瀑,容颜秀美仿佛少女,面颊上似乎还浮着轻轻的绯红。
单超喘息着,绝望地伸出手:
“别离开我,我错了,求求你回来……”
谢云抿唇对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