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林听迈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手里提着的,装得满满的袋子,即便到现在仍不确定,“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如果只是过年,不需要收得一件不留,所以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她这个问题很白,很有明知故问的嫌疑。
凌楚翘还是笑,“如你所愿,给你腾地,你不高兴吗?”
她现在还没有闲情想自己高不高兴这个问题,也没闲情追究她话里的意思,只是紧眉头,“为什么?”
钟斯年什么也没说,看最近表现也很正常,怎么突然就走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
“大小姐。”保镖比凌楚翘先走,把行李箱提到楼下没见她下楼又上来找她。
凌楚翘转过去看了一眼,把手机袋子递过去,待对方接过后才又转向林听,“你要不怕我把你怎么样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慢慢聊。”
咖啡店。
两个年轻的貌美的女人靠窗而坐。
各自面前都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香浓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长指握着小勺子,缓慢地在被子里搅动,咖啡被牵起一圈圈规整的纹路,不时,勺子碰到杯会发出轻微的“叮”的声音。
凌楚翘抬眸看向对面,从进来就一直在等她说话的姑娘,扬唇,“我跟钟斯年从来就没有过半点男女之情。”
猜想过的答案,林听并没有觉得意外。
凌楚翘又说:“他不是我未婚夫,我也不是他未婚妻。”
“……”这个不能说是意外,应该说是非常震惊,杏眸明显睁大了些,林听看着对面始终含笑的女人,过了将近一分钟,“你的意思是你们从来就没有过婚约?”
那他们这段时间是在什么?
耍着人玩?
“也不算从来。”凌楚翘微摇头,端起咖啡轻轻一吹,铭一口,再放下,“最开始我们两家是真谈过婚嫁的,只是因为我们两人互不来电,就吹了。”
具体是钟斯年强烈反对,不得已吹了。
当然,她自己也真不想嫁,不过是因为没有发言权,反对的方式没他那么明显而已。
林听扶着额头,缓了缓,“那你们为什么还在家里假装未婚夫妻?尤其是你,还跟我说那么多不要破坏你们的话?”
害她愧疚,纠结了好久。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敛下脸上笑容,凌楚翘微垂眼眸,盯着咖啡杯上方的一团白雾,静了小半会,似无奈的叹气。
钟凌两家到了她跟钟斯年这一辈,基本算是没有交情,但他们的父亲却是关系不错的老朋友。
半年前,灵素遭遇经济危机,只有钟启合愿意注入资金,帮他们度过难关,但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希望钟凌两家联姻,且点名联姻对象是钟家长子钟斯年。
凌家两个女儿,凌楚翘二十三,凌楚玲二十未满,结果,毫无悬念。
好在,钟斯年态度够坚定。
后来,不管是绑架林听,还是住进钟家,都是为了还钟启合人情,任务最终目的就是要把林听赶出南风,阻止她跟钟斯年有任何情感上的发展。
其实,做这种事,凌楚翘心里也是不太舒服的,尤其是林听离开南风又被扯进凶杀案之后,她心里的愧疚,不安达到顶峰,所以才会在知道林听被钟斯年带回南风时第一时间赶过来看她,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在保镖那受了气,进门之后又面对钟斯年冷得跟阎王爷似的臭脸,她一没忍住就让自己留了下来,原本是想捣两天乱就走,结果却把自己作进了医院。
她心里能爽吗?
不高兴就想找人泻火,所以第二天林听打电话过来,她才会说那些冷嘲热讽的话。
同时也是经过这次住院她才彻底看清一个事实,自己根本插不进他们的生活,更不可能真的完成任务,因为,就算她真把林听逼走了,只要钟斯年不愿意,林听早晚还是会被接回到他身边。
深思熟虑之后,她把放弃的决定跟理由说给钟启合听,好在钟启合虽然失望,倒也没有半点怪她的意思。
当日,他是这样说的,“从他把那丫头带回家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伯父知道你已经尽力,我不怪你,反倒是对你感到抱歉,让你无端牵扯进来,受委屈又受伤。”
受委屈是有的,受伤也是实打实的,但一个长辈突然跟你说抱歉,她心里还是怪不好意思,承受不起,尤其,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凌楚翘想了这么多现实也不过是走了一分钟,她再次抬眸看向林听,“多的不想说也不方便说,你只要知道,我也是被形势所迫就可以了。”
想起凌楚翘搬进南风的第一天,钟启合对她说过的话,就算她现在不明说,林听也基本能够猜到,所以她只是问,“既然是替人消灾,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就不怕那个让你消灾的人生气?”
突然想这么做就做喽,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凌楚翘狡黠地眨眨眼睛,“那你会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吗?”
“……”好吧,她不会。
林听摇头,端起咖啡,边喝边想,凌楚翘是替人消灾,那钟斯年又是为了什么?
当日,可是他亲口说,他是有结婚对象的人,就算那时情形未定,后来定下之后,凌楚翘住进南风,他也没有明确表过态。
她觉得结果可能是以下两个,要么他并不喜欢她,要么他更在乎自己父亲的感受。
无论是那种,于她都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也许他是自卑。”正当她想得入神时,凌楚翘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告诉你,你们两个肯定是互相爱慕。”
林听慢慢放下杯子,脸上淡定有破裂的痕迹,他怎么想她是不知道,但她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除了嘴上没说,你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喜欢你,哦,不,应该是我爱你。”凌楚翘毫不客气的打趣,还夸张的加上肢体语言,最后补上一句,“不信你去问王婶,她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林听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但她没忘记凌楚翘说的第一句,“你说他自卑,他有什么可自卑的?”
单就她自己而言,他也就年纪比她大得多了些,其余,都没有问题啊,就算年纪,她也不在意啊。
相比较起来,真正自卑的人明明是她。
凌楚翘没有回答,想了想,反倒是无比严肃地问她,“如果你喜欢的人有过不太光彩的过去,且是蛮严重的那种,你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继续爱他吗?”
“我也有很多不光彩的过去啊。”林听毫不犹豫地接话,“这个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凌楚翘挑挑眉梢,不以为然,“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要真觉得自己能够接受就放心大胆的去追,要觉得接受不了,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念头,我都劝你乘早抽身,省得最后伤人伤己。”
虽然她不知道,钟斯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进的监狱,但就钟伯父的态度看,他所担心的应该就是最后的,伤人伤己。
但是感情,尤其爱情,原本就没有绝对的不是吗?
说不准人家就跨过去了呢。
两人后面又聊了会,直到喝完咖啡才离开,离开前,林听企图从凌楚翘嘴里套出,她所谓的,钟斯年的不光彩的历史到底是什么?
然而,凌楚翘说:“背后论人是非不厚道,你要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
嗯,她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她已经把自己的部分解释清楚了,再多跟她没有关系。
……
柳依依事件了结就是一月底,距离春节不多日,林听也就没有急着出去找工作,也没有回复安子墨。
加之,她本身挺宅。
这段时间,无论钟斯年什么时候回到家,家里都必定是有人在的,如果回来得早,还会有先做出来的,热喷喷的饭菜。
但是今天,他终于忙完,将今年的工作告一段落,早早回到家,结果,却见那个本该出来跟他招呼,然后准备晚餐的人,正在客厅里发呆。
这种情形,最近也真是没少见。
上次说要好好跟她沟通,赶上去警局,后面因为忙就一直拖着,今天,既然撞上了那就好好跟她聊聊。
走进去,“想什么呢?”
想得入神的林听被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一跳,抬头惊魂未定地看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从大门走到这里,中间还逗了狗,你告诉我还要怎样做才叫做有声音?”钟斯年在她旁边坐下,半侧身睨着她,“反倒是你,整天傻乎乎地想什么想得那么起劲?”
好似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入神,连他走到面前都不知道。
林听下意识回应,脱口而出,“没想什么呀。”
浓眉一皱,“没想什么都能跟个神经病似的,那要真想什么是不是真得进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