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生出一股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只僵笑着转过身坐回自己的席位。
突然间,又是一阵喧闹,比刚才下雪的时候更甚。
顾宜宁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漫天飞舞的风雪中,不偏不倚地对上一道漆黑深沉的目光。
陆旌着墨色长氅,轻裘缓带,肩上时不时落下星星点点的碎雪,转瞬融逝,于雪地中走来,仿若神袛。
耳边寂静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纷纷然的议论。
“快看,这便是新来的巡抚,陆大人。”
“这般俊朗,就是……太冷漠了,不敢再看第二眼。”
“你说,一个前来巡查的京官,居然有这种气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摄政王呢。”
“摄政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吗?他可是我们北部的守护神,不知这位巡抚来瑜洲所为何事,莫不是故意针对上翎军的?”
“谁有这种胆量,就算是陛下,也得顾忌着摄政王……”
听着耳侧的话,顾宜宁忽而有种,陆旌其实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的错觉。
总觉得,他来瑜洲,并不只是肃清军屯,而是在查一桩陈年旧案,把风平浪静的京城撕一道开口,找个由头,或是用一种体面省力一点的方式,逼皇权换主。
他许是知道什么真相,在一步步规布着自己的势力。
从北疆到京城,笼统了大半江山。
没准之前陛下立他为摄政王,退居碧霄宫养病,也是……被逼迫的。
顾宜宁视线由上至下,隐约瞥到男人手中那本熟悉的小册子,她眸光闪烁,下意识偏开了视线。
不一会儿,肩上多了几分重量。
一转头,陆旌把自己的外裘褪下,搭在了她的身上。
一旁坐着的姜婵见了陆旌的面,根本不敢叫他表哥,自觉让了位置,坐地远了些。
顾宜宁低头搅着玉瓷白碗中的红梅碎,率先开口,故意道:“夫君平时那么晚才回家,这次收了人家姑娘的请帖,就立刻赶了过来,现在看见我在这里,是不是很败兴?”
陆旌大老远从城东来到城西,被小姑娘这般污蔑,也不恼,牵过她的手,把自己掌心的热量度过去,迁就着问:“什么请帖?”
顾宜宁下巴微扬,“茯苓县主。”
陆旌摸了摸她的头,“又乱想什么?我不认识她。”
小姑娘不说话,舀了勺碎冰塞进嘴里。
陆旌笑了笑,“随意污蔑自己夫君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他只手把桌上的冰碗挪到了自己这边,将小册子摆到桌面上,屈起手指轻扣了两下,“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顾宜宁淡瞥一眼,“嗯,随手练的字帖罢了,不小心装进了点心盒。”
她没想到陆旌现在就找了过来。
早上喝的苦药,陆旌已经逼着她喝了好几回,但自己身体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今天上午还偷偷找大夫看了看,说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