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了,吴姨还给他递上了一杯茶水,此时正拿在他手上,许贺沉目光不动,笔直落在喻唯熳身上。仅仅对视一眼,喻唯熳错开。
他八风不动,将茶水放下,平静说:“唯熳回来了。”
而后才对喻乃文赵姝平打了招呼。
进门头一句话,是对喻唯熳讲的,喻乃文和赵姝平完全被忽视,但许家家大业大,面前的人差他们一个辈分却做到惊人的成绩,喻乃文心气多么高,也不敢有意见。
赵姝平拽着喻唯熳嗔怪:“没礼貌,打招呼啊。”
许贺沉往那儿一站,就凑齐了致使她离开深城的所有人,也无形中给了喻唯熳一把刀子,叫她不得不忆起那些被抛下的回忆。
许贺沉重新看喻唯熳,也不动,也不说话,就好像是在特意等她过来打招呼。
他要看看,她打什么招呼。
从小,喻唯熳就爱追着许贺沉跑,这点喻乃文看在眼里,尽管一年见不了多少面,不怎么了解家里的情况,这个还是知道的。之前那个未成形的联姻被喻唯熳的离开亲手打碎,那既然她回来,再开始也未必迟。
算盘坏了又怎么样,修修补补,又是个好工具。喻乃文开口催促:“唯唯,快叫人啊,你之前不是跟贺沉挺好的?怎么几年不见倒生分了?”
喻唯熳非常沉静,她知道喻乃文各种算盘,偏不让他们如愿:“许先生。”
喻乃文着急,脸色一变,蹙着眉说:“叫什么许先生?该叫哥哥!”
三个字,又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拉回原点,许贺沉表情无异,一早就在心里想到这个结果,她是被逼着打的招呼,被喻乃文和赵姝平逼着。
自打那日专访结束,许贺沉就知道,她的往日温柔不仅在他这儿不复存在,看起来对谁都是这样。
三年不见,她先前的娇纵梓恣意全都换成了一身反骨。喻唯熳是枝带刺的玫瑰,碰一下都能让你指尖泛红,然后连到心上也跟着一起痛。
重逢在机场见她第一面,生气是有的,怒意从心里迸发,他生气喻唯熳不吭一声一走了之,生气她自作主张剥夺他解释的权利,生气她将自己划入陌生人,还生气她就这么放弃他了。
没毅力,不负责任,她哪里算是什么好记者,明明对他没有丝毫耐心。
但只有许贺沉自己知道,他疯狂想让这三个字,永远消失在她口中,换成别的称呼。
叫许先生有什么意思?叫哥哥又有什么好听?
他本该在三年前就做完的事,拖到现在还没完成。
总有一日,他会如愿让她心甘情愿叫出别的。
许贺沉没在意这插曲,极为自然地将手中寿礼递到喻唯熳面前,“给爷爷的礼物。”
“替爷爷谢谢。”她伸手接过。
却没成功将礼物拿回手里。
如果此时,许贺沉使一使力气,就能轻易将喻唯熳拽到怀里,而如他所想,他确确实实也这么做了。
只不过两人距离没有到拥抱那么近,喻唯熳只是猝不及防,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她惊讶于许贺沉的突然袭击,眉眼间的慌乱藏不住,慌乱过后又是一阵怒意。
许贺沉当仁不让地看她,那点儿没来得及收住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忽略那份怒意,许贺沉反倒说:“怎么不站稳?”
“?”他倒打一耙?
喻唯熳脑子短路一瞬,懵懵地望着他,难道不是因为你?
她张口刚要理论,许贺沉再度说:“站稳了,陪我去见爷爷,给他老人家说句生日快乐。”
喻唯熳手还拉着许贺沉手中礼物的绳子没松开,他一动,喻唯熳也跟着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好茶(喝茶.jpg
第10章 青梅酸
被他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拽着往前走了三四步,喻唯熳回过神,猛地松开抓着绳子的手,站在原地。
喻唯熳手心儿被绳子勒的有一点痛意,假如没那根绳子,就算牵手了。
她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压下去,怔愣几秒,细微怒意回归,皱眉道:“要去你自己去。”
许贺沉掂着礼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闻言又回身面对她说:“你还想回门口去接客人?”
喻唯熳看他。
她确实不愿意再回去了。
但她也没想到他居然看出来了。
四目相对,许贺沉似是要看穿她:“或者,你还想再接着回去演戏?”
许贺沉双眸沉静着注视她,以一种极为平淡的口吻,说出令喻唯熳心尖颤了几分的话。
与其去恶心自己,倒不如离开。
几秒钟的沉默,喻唯熳败阵,妥协。
屋内暖气给的足,温度高,她觉得脸颊燥热,呼了口气垂眸去接许贺沉手里的寿礼。
但许贺沉手劲儿仍然不松。
喻唯熳抬眼瞪他,妥协本就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决定的,尤其是在许贺沉面前,这份妥协轻易不可见,可他又来这一出,算什么意思?
许贺沉盯着她微怒瞪圆了的杏眼,视线挪到她微微泛红的脸上,看到从前那股子叛逆劲儿,笑了。
他松手,不再同她闹:“拿就拿好,站稳,别再往我这儿摔了。”
喻唯熳:“……?”
谁还能比他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