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半,白色宝马车停在贺家门口。
贺星河打开车门,伸出右腿撑地,把重量尽量右移,然后慢慢挪出左腿,姿势别扭地转身关门。
严谨行坐在驾驶座对他抛了个飞吻:“老贺,晚安呦~”
回答他的只有贺星河蹒跚离开的背影。
回到家,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只有年长的叶伯在大厅拖地。
看到他回来,叶伯露出一个笑容,迎了上来。
“少爷回来了。”
贺星河点点头,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慢慢地往楼梯方向走去。
叶伯赶紧跑过来,伸出双手:“少爷,我扶你上去。”
贺星河侧过身子躲开,“不用。”
“可是少爷……”
“我说不用!”他突然厉声喝道。
叶伯吓了一跳,无措地站在原地。
贺星河满脸皆是疲惫,无奈地揉揉眉心,深呼吸两次,才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叶伯,刚才对不起……不用扶我了,我自己上去。”
叶伯眼眶微红,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贺星河扶着扶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挪。
等距离二楼只剩下两个台阶时,他神色才慢慢放松,刚迈了迈步子,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叶伯端着一个盘子上来,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少爷,你最近还有没有……需要吃药吗?”
贺星河站了两秒,余光瞥见叶伯端着的圆盘,上面放着一杯温水和几颗白色的药粒。
厌恶感一瞬间席卷而来,他用尽全身的理智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打翻这个盘子,克制着说道:“不用了,我最近很好。”
叶伯点点头,收了盘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那少爷你今天早点睡。”
“嗯。”
脚步声渐行渐远。
贺星河站在原地,捏着扶手的手掌指节全是青白。
惨白的灯光下,他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脆弱囚徒,每一个人眼神里温和的试探和关心,都是朝他身上丢的石子,每一下都锥心刺骨。
看看,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家都走得比他快多了。
他还不能够发脾气,必须用平静无波的脸来粉饰太平,否则就可能会重新被关进那个可怕的地方去。
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他再也不想在那里呆上一分一秒。
深夜,是入梦的好时候。
传说中梦境是人心灵的反应。
贺星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右腿支起,偶尔动一动,感受到膝盖以下部位都是空空荡荡。
他那儿没有东西。
有时候真想把假肢给嵌进皮肉,和骨头缠在一起,至少可以骗自己他还是个正常人。
这些年,他伪装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骗人这件事早已成为拿手好戏。
他刚才骗了叶伯,他其实不好,一点都不好。
尤其是最近,梦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梦境越来越清晰,多年来梦里那个看不清脸记不清名字的人好像也开始有迹可循。
可每次醒来,还是发现自己想不起她是谁。
没有关系,反正今晚会在梦里见到的吧,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她,问清楚。
至少一定要让她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梦里的女孩,有着将人绞杀的紧致。
他在她体内肆意冲撞,来去自如地掠夺,听她哭,听她低泣,听她呻吟。
贺星河想,他果然将骗术修习到家了,明明嘴巴上哄着说会慢下来,身下动作根本不停,甚至她越叫,他就越想用力蹂躏她。
“宝贝,你又骗我。”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滴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炸出一朵水花,“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偏偏说不要,真是个小骗子。”
“啊,我,我没有。”女孩无措地咬着唇,水汪汪的眼睛蒙上了雾,波斯猫一般的慵懒。
“贺星河,你不要……太快了,慢点,慢点——”
她双手从他的腰上绕过,紧紧攀附着他的脊背,指甲有些长,一用力就留下一道一道的浅粉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