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暖气的休息室,桌子摆放着热茶、咖啡、面包和热狗,虽然不是什么精品美食,对于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的人来说已经是幸福最美味的。
外面的风雨渐渐停了下来,乘客们非常有秩序地一个挨着一个排队打电话。
天际泛起了鱼肚,一线金色的光芒努力从厚厚的云层中穿透出来,带着新一天希望。
“到你了。”跟在后面的人推了推乔烈儿。
乔烈儿拿起话筒,手指快速地按下几个号码,“嘟嘟~”长鸣音后,没睡醒的声音迷迷糊糊带点慵懒,“喂。”
看看腕表,美国时间应该还在睡梦中,估计那人还不知道飞机迫降,“捷飞,是我。”
“啊?”赵捷飞一骨碌爬起来,被子掉到床下,半//裸着精壮上身,仅穿着一条底裤,“你下飞机了?”
“嗯~”
赵捷飞半眯着眼睛看看手机,明明是半夜,难道手机坏了?再看看床头的闹钟,没错啊!还没天亮,飞机到达时间应该是上午八点,“你在哪啊?”
“阿留申空军基地。”
“什么?”赵捷飞一边夹着电话,一边从被窝里翻出ipad上网,头条便写着飞机迫降阿留申群岛,“你有没有受伤?”
“一点点擦伤,没事。”乔烈儿抚着经过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我想问你在美国当法医要什么资格?”
赵捷飞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啥?”
“我问你在美国当法医要什么资格?”乔烈儿又再重复了一遍,“别让我说第三遍了!”
“哈哈!”赵捷飞开心得整个人在床垫上蹦起来,“小乔,这个问题等你来了我们再促膝详谈。”
乔烈儿挂掉电话走到户外,从海上升起来的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大衣的衣角随风扬起,经历过黑暗的生命因你重新燃亮。
☆、梦中人
乔烈儿一路小跑着穿过小区的花园,“啪”一声给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对方是个长着一双深隧桃花眼的帅哥,向左走向右走,他们缘分就是从那一刻开始。
扶老人反被讹诈,正当他在想要不要去跳海猪脚才能把自己洗白时,严靖曦档在他前面护着他,视频为证加上一通法律条文终于把无赖给震住了,那天严靖曦告诉他自己是一名律师,而他却选择了隐瞒,谎称自己是一名医生。烈焰吞噬了906那间房中房,冷雨纷飞的晚上严靖曦无家可归,他又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把哥哥卢毅儿衣服说成政府救济一轱辘给了严靖曦,当他以为严靖曦会介意他的职业和以前的刻意隐瞒,没想到严靖曦道出了他的心声、他的顾虑,一杯热茶从指尖暖进心房。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心,他在江边啃着虾蛄时,短短的三个字“我想你”在屏幕上显现出来,他的脸红了,到底是酒精作用还是从那时起他已经动心了?
火灾过后他在哥哥上班的银行与严靖曦重逢,举手之劳帮了他打赢了官司,蒙罗丽莎西餐厅开始了他们第一次约会。他送的那条浅蓝色斜纹真丝领带静静地躺在衣柜里,自从严靖曦走了后他一直珍藏着,那是他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永远占据他心灵的一隅,也许对赵捷飞不公平,但爱情不是代表法律的正义女神手中的天平,他相信捷飞能理解他、原谅他和包容他的一切。
当他再次偷偷伸出援手帮了严靖曦一把讨回了债,也许是同情他的遭遇,也许是敬佩他的坚韧,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那份情悄悄的植入彼此的心房,偷偷地抽芽、成长、开花结果。
情人节,风雨亭。
一束心型的用塑料管折的玫瑰花放在他的手心中,严靖曦说把心交给他,问他愿不愿意接受?怎么可能不愿意,严靖曦不知道是他自己是多么优秀!多么帅气!多么坚韧!强龙过江,不知道从何时起吸引了他这个地头蛇,他愿意与他结伴同行在生活的激流中闯荡。
解剖中他扎破了手指,看着那一池血水,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他却害怕了!因为心里更多的牵挂和不舍,当他庆幸上天的宽容,却没料到上天的残忍,最终夺走他的挚爱。
哥哥的婚礼,那是严靖曦跟他的家唯一的合照,谁料到物是人非,照片还在却天人永隔。在严靖曦离世后的那段日子,他每日指尖摩挲着照片泪如雨下,他告诉自己他是一名法医,而且是一名出色的法医,怎么能轻易地被自己的情绪打败,他要振作,只要活着才能把那伙人绳之于法。
除夕的烟花下,他们抱团仰着头趴在警局顶楼的栏杆上看,印象中一直觉得那一年的烟火最美最灿烂,两人相拥而眠,寒冷的夜不再寒冷严靖曦离去的那夜,无论他盖了多少张被子,总是冷进骨子里头,怎么也暖不起来。
还记得那天他们吵架了,回想起来竟带着几分讽刺,吵架的原因正是赵捷飞的案子,他不明白为什么严靖曦要去掺和那个案子,曾经有一天他问了赵捷飞,如果不是这个契机他会不会调来g市,赵捷飞的答案是“不会调来”,乔烈儿如梗在咽。
每每想到这乔烈儿如饮胆汁,谁都没料到那案子像多米诺骨牌效应改变了他们的人生,他得到了人生的幸福,然而严靖曦掉进罪恶的深渊,可惜重生只出现在中,现实中错过了便无法回头,一切皆成定局。
短短的几年相处,闹得最凶的是因为严靖曦接了强女干的官司,严靖曦违背了他母亲的意愿,触犯了底线,那一次他动了分手的念头,为什么他当初没察觉严靖曦端倪,要知道那时的他身陷其中,乔烈儿一定会倾力相助把他拉出泥潭,一次又一次地掩耳盗铃盲目相信终酿成苦果。
冰冷的库房,幽暗的通道,他曾经走过无数次,只是过去他都以主检法医的身份进去,从没想到有一天他是进去认尸。覆着冷霜的躯体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桃花眼一片青肿,笔挺的鼻梁塌陷,验尸报告却以掩饰了一切真相,他恨!他恨自己身为法医却无法为挚爱昭雪,泣不成声,那一段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光。
碧蓝的海浅白的沙,以为一辈子能结伴同行,却没想到第三次重踏故地竟形单只影,树干的刻字,陶罐的情书,如果他不守着那份承诺,严靖曦是不是就能避免走上绝路?
“先生、先生!”温柔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感觉有人轻轻地推了推他。
乔烈儿睁开眼稍微适应了机舱内的视线,挂着职业微笑的空姐半弯腰站在面前,“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切回忆都潜藏在梦中,刚才他紧蹙的眉毛,痛苦的表情让路过的空姐误以为他不适。
幸亏舱内的灯光调暗了,他眼角的泪光没有被发现,乔烈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不知道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因为帅哥魅力,空姐贴心地问道:“我给您倒杯水。”
“谢谢!”乔烈儿颔首谢过,内里白衬衣领口翻在深色的针织毛衣外,简洁而
隔壁座位的男人斜躺着,戴着眼罩半仰着头,微张的嘴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空姐端来一杯温水奉上,乔烈儿露出一丝浅笑,看得空姐心花荡漾,可惜那笑容如昙花般展现后瞬间敛去。
醒过来后乔烈儿睡意全没,捧着空姐送来的温水看着灰白色的舱顶,机舱安静得能只听到引擎的声音,从高领毛衣内抽出用链子栓着交叠相套的三色指环,这是严靖曦送给他最后的一份礼物,戴上去后乔烈儿就再没有摘下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指环,透过指尖感受那份冰冷的金属质感,有时他会很羡慕那些有信仰的人,因为他们相信死去的人在另一个国度等待着,死亡不是灰飞烟灭,不是代表着结束,如果有天堂终有一天他们会重逢,如果有来生他们会再相遇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作为过渡理顺一下,让大家回忆前文剧情,以防忘得太多了,因为有部分内容会跟第一卷s衔接上。
☆、回家
晨光从档在窗户塑板缝隙中透中来,还有三小时就要着陆了,即将回到他阔别了一年的g市。
大概老妈已经熬了老火靓汤等着他,她在身边时总嫌她唠叨,清静了一年又有点想她的碎碎念念;
不知道老爸的盆栽死光了没有,会不会又被小孙子浇热水?
算算岁数,侄儿该上了幼儿园,不知道适不适应
亲情的牵挂冲淡了忧伤的回忆,随着进入城区,久违的灰霾天气让他的喉咙有几分不适轻咳了两声。
在楼梯已经闻道浓郁的川芎味道,乔烈儿敲开了家门。
头发花白年迈的乔父放下手中的报纸,想着接过乔烈儿的行李,被他按住了手,“爸,我自己来。”
无论他多大了,在父亲的眼中他永远是孩子,总是不自觉地想伸出手去帮助他、照顾他。
“妈!”
乔妈从厨房里出来摸着他的脸,激动地说:“好儿子,让我看看。”
“没胖没瘦刚刚好。”乔烈儿搂上老妈肩,“我才去了那么一年,咋整得好样十来年没见着的样子。”
当妈的心儿子未必能体会到,乔烈儿由小到大除了旅游、出差从未远离家乡,就连大学也是在g市读的,远隔重洋整整一年,乔妈可念想了。
“我给你舀碗汤,川芎白芷炖鱼头。”乔妈唠叨着,“把行李箱的衣服翻出来放洗衣机里头,待会妈帮你洗。”
“祛风活血。”乔父看着外头浓得化不开的雾气,“这种鬼天气最适合。”
快到午饭时间,一阵锁匙的旋动声音,卢毅儿踏进了门。
“这才回来,还让你接烈儿。”乔妈不满地瞥了眼,“他都到家了。”
“哥。”乔烈儿从房间里走出来,“没事,坐地铁挺方便的。”
卢毅儿拍了拍他肩,“处理点事,来迟了。”
“又吵架了?”乔妈边上菜边埋怨,“都快半年了,还闹!”
乔烈儿这才发现哥哥憔悴了很多,唇边的胡子没刮干净,发尾长得该去修剪,衣领有点泛黄,往日整洁的小资形象没了影,没看到嫂子和侄儿身影,“哥,他们呢?”
“回娘家去了。”卢毅儿揽上他的肩往餐桌走,“别管他们,咱们先吃饭。”
乔烈儿不安的瞄了眼卢毅儿,隐隐透着不安。
“还以为你在那天天吃肉扒,一年会至少大了一个码。”卢毅儿打量着他,支开了话题,“没想到还是这么瘦。”
“我这种体质是喝油也胖不了。”乔烈儿喝着老妈熬得汤,一股暖流沁入心悱。
“多喝点。”乔妈知道他喜欢喝这汤,“锅里还有。”
乔烈儿看了眼老爸,再瞄了眼老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卢毅儿察觉到他不自在,“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反正迟早都得说,乔烈儿选择先说为快,“嗯!”
乔父、乔母定睛看着他,等待他说话。
“我准备搞技术移民。”乔烈儿简明扼要地说道,“去美国。”
话音刚落乔母放下筷子,“这里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移民?”
乔烈儿郑重地答道:“我想跟他在一起。”
“他是谁?”乔父一时反应不过来。
卢毅儿大致猜到,“是赵警官吧,以前跟烈儿是同事,刑警队长。”
“哦!原来是他。”乔父依稀记得张一提起过,“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为什么要移民去美国?”
“对啊!”乔母不解道,“他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
乔烈儿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解释,为难之时卢毅儿替他说话,“美国对待同性恋比咱们□□宽容,在那边他们会幸福点。”
“哥!”乔烈儿感激地看向他。
“别这样看我。”卢毅儿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吃饭。”
“怎么也不比正正经经娶妻生娃幸福。”乔母蹙眉,常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说不定过了几年腻又分手,没儿没女来去匆匆,到时候你独自一人在美国让我们怎么放得下心。”
“有儿有女不也一样想走就走。”卢毅儿苦笑了一下,“感情这事不是婚姻和儿女能绑住的。”
“哥,你跟嫂子怎么了?”乔烈儿察觉到气氛不妥。
“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乔父叹了口气,“我跟你妈嗑嗑碰碰这么年来还不是一路走过来。”
卢毅儿埋头吃饭,婚姻的事冷暖自知,自从他竞聘副行长失败以来老婆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两人渐行渐远。
“多吃点。”乔妈给烈儿夹了花蟹的钳子,虽然不是秋蟹肥美的季节,但这是乔烈儿最爱吃的菜,“想不想妈做的菜?在美国吃不上家常便饭。”
“想,当然想。”提起家常便饭,乔烈儿思绪飘回半年前,他过了一个不一样平安夜。
☆、西雅图(一)
冷雪纷飞,乘坐联合航空的飞机从相对温暖的洛杉矶抵达严寒的西雅图。
极力压低帽檐依旧抵档不住扑面的冷,人冻得快面瘫了,从机场出来小跑着钻进赵捷飞车内,冻得直呵气搓手,“好冷。”
赵捷飞调大了一档暖风,“你土生土长在终年无雪的南方,肯定不习惯这种天气。”
“确实不习惯。”外头白茫茫一片,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仿佛进入了黑白默片世界,乔烈儿眼波流转被雪景深深地吸引住,“不过好美。”
尽管扫雪车把雪推到路两旁,柏油路仍然蒙上薄薄的一层雪粉,车子在茫茫的白雾中驶往西雅图城郊的住宅区。
一栋栋外型差不多的别墅像童话世界里的房子,车子呼啸而过,不时有狗只从白色栏栅处探出头来,抖动长毛甩掉落在身上的雪粉。
透过巨幅的玻璃窗,家家户户都置了一颗圣诞树,塔型的树身上绕着闪烁的彩灯,针叶上挂满了饰品,地面上堆了不少礼物,金发的小女孩伸长小胳膊正努力地把一只金属小球挂上去,此情此景让乔烈儿想起家乡的春节:“以前我们春节都爱买桃花,桃枝上也是绕着彩灯,每年都是我负责把红色的利是封挂在枝桠,等以后春节也买一棵让我的大侄儿挂红封。”
以前在他眼里桃树很高,挂利是封是件很困难的事,随着他一年一年长大长高,那已经不再是一件既困难又满足的事,直到成年后这个习俗逐渐被淡忘了。
“我听说桃树是旺桃花运的。”赵捷飞指尖敲打着方向盘,“你还是别买了。”
“你是对我没信心。”乔烈儿用手肘捅了捅他,“还是对自己的没信心?”
刚说完这句话乔烈儿心里就堵了,曾几何时他跟严靖曦之间也说过这些话。
赵捷飞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怎么呢?”
“没事。”乔烈儿摇了摇头,挤出点笑容。
赵捷飞把车子驶进一栋别墅的车库,在乔烈儿眼里每栋都差不多,要是把他独自扔在街区里,也许连哪个是家都找不着。
屋顶上覆着厚厚的雪,透过玻璃鹅黄的灯光让人温暖恬静,室内外是冰火两重天。
赵捷飞牵起他的手,“手这么冷,衣服可穿得不少啊!”
“紧张。”乔烈儿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你又不是丑妇,怕个啥?”赵捷飞紧握他的手推门进了屋里头。
一冷一热鼻涕就不争气地冒出来,没有见到传说中“家翁”,却有个两岁还系着尿布的棕发小男孩把自己的小毛巾递给他。
“谢谢!叔叔用这个就好了。”乔烈儿想拿桌面上的抽纸,小男孩抱着他大腿不让走。
长长的睫毛眨巴着眼,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中文正想换英文说,赵捷飞走过来一把抱起小男孩,戳着他圆圆的脸,“kelly,人家一进门你就抱大腿成何体统。”
“他能听懂中文?”乔烈儿打量着这个小屁孩,觉得眉眼有点熟悉,方才想起以前在赵捷飞微信见过,那时倒不太像混血儿,现在长开了反而能看出来,“你姐的儿子。”
“嗯,我姐说不能忘本。”赵捷飞把小男孩放下,“中文教得一点都不含糊,居然还教他珠算。”
乔烈儿瞥了眼盘腿坐在地上闲得玩脚指丫的小kelly,对学习珠算这事深表怀疑,大概那一颗颗大珠子在他眼里头更像糖果。
枫木楼梯传来脚步声,乔烈儿仰头往上看,盘着发髻的老妇人穿着素色高领毛衣,白金项链悬着一枚十字架垂落在胸前,她扶着栏杆拾级而下。
无框眼镜下眼神清明,狭长而微微上挑的眼角跟赵捷飞如出一撤,乔烈儿醒悟过来连忙打招呼,掂量一下该怎么称呼,最后还是喊了声“老师。”,毕竟赵妈妈是大学的教授,也是法医界的前辈。
赵妈妈颔首微笑,上前跟乔烈儿握过手:“小乔,欢迎你来我们家作客。”
离得近的时候,乔烈儿闻到她身上让人觉得很淡很舒服的味道,不像大多数洋人那样浓郁呛鼻,只有移动时风带起才能依稀捕捉到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淡如幽兰的香味。
“妈,姐和姐夫去哪了?”赵捷飞把他俩脱掉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还有妞妞呢?”
“一家三口去超市买东西。”赵妈妈抱起坐在地上的小男孩,“kelly不愿意去。”
“爸,还好吗?”
“油尽灯枯的日子还能怎么样。”赵妈妈叹了口气,“刚醒了,你们上去看看他吧。”
赵捷飞牵着乔烈儿上了二楼的卧室,推开门房间里弥漫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头发花白稀疏的老者合眼着半躺在床上,行将就木的姿态多少冲淡了节日的喜庆。
“爸。”赵捷飞坐到床边轻唤,老者微微颤动着眼帘睁开混沌的眼睛,目光在赵捷飞身上停留了一下又转移到他身边的乔烈儿,“烈儿也来了。”
血管凸现枯如老柴的手颤抖着想抓乔烈儿的手却落空,乔烈儿猜到赵父眼睛已经看不清,主动握着那双冰冷的手,“叔叔好。”
生命如风中之烛随时熄灭,赵父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糖尿病引起的肾衰竭,即使口渴也得控制一天水的摄入量,赵捷飞扶起他用调羹喂了一小口水,生命在疾病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无助,死神随时收回他们的性命。
赵父疲惫地合上眼睛,刚才短暂的对话几乎耗了他大半的能量,赵捷飞让父亲平躺回床上,掖好被角两人捏手捏脚地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两人的心情变得沉重,乔烈儿正想着说点什么安慰他时,楼下传来喧闹声,原来是赵捷飞的姐姐一家三口回来了。
☆、西雅图(二)
在一楼门口处,长卷发的女子脱掉浅棕色的大衣,扫掉落在肩发上的碎雪,扭头与正在下楼梯的乔烈儿对上眼,额发下细长的凤眸,化着淡妆在红毛衣的映衬下显得流动溢彩、明艳动人,如果说赵妈妈是白玉兰般的高知分子,那么赵姐姐是火玫瑰般的女强人。
赵捷妤略高傲的眼神透出她的精明能干,把卷发捋到耳后,还没等弟弟介绍已经给了乔烈儿一个热情的大拥抱,“欢迎!”
她退后一步端祥了他一番,乔烈儿被看得怪不好意思,赵捷妤回头把刚进门牵着6岁小女孩的高大白人男子介绍给他,“yhbandanddaughter”
“wele!”白人男子上前跟乔烈儿握过手,女孩儿怯怯地躲父亲身后不愿意出来。
“妞妞,长大了反而害羞了。”赵捷飞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给小女孩,“这是舅舅和叔叔送给你的礼物。”
“thankyou!”女孩儿羞羞地接过礼物满怀期待地拆包装纸,当看到里头飘亮的芭比娃娃时一扫刚才的矜持乐得满屋子尖叫。
水晶吊灯,枫木长桌铺上洁白的桌布,青花陶瓷碟、顶上镶着金箔的象牙筷子、薄得透过的骨瓷杯、银质的刀叉、精致的水晶高脚酒杯整齐地排列着。
巨型的大火鸡被烤得金黄,鸡肉混合着黑胡椒、大蒜、迷迭香、洋葱的香味,话说在美国呆上一段时间对这肉腾腾的烤物真的没多少食欲。
桌子上热腾腾的肉包子和蒸饺更吸引他,乔烈儿是南方人,一直以白米饭作为主粮,本来对包子、饺子没多大兴趣,来了美国半年每天都肉扒汉堡包,即使去唐人街找吃,那些香蕉人做的中国菜都是改良版,大多把国菜的精粹不是丢了就是忘了。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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