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邵清楠再不会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犯贱地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希望在电话里听到邵清楠的声音,希望电话响起的时候,屏幕上能跳动着“邵清楠”的名字。
王思远关上通讯录,又去翻邵清楠的微信,俩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离婚前几天,最后一条是邵清楠发给王思远的,说自己已在民政局了,问王思远什么时候到。
王思远把这条微信反反复复的看了许久,心像是被揪着似的疼,如果那天他耍赖不去民政局,死皮赖脸不离婚,不知今天会是怎样一个情形,王思远放任自己贪心的想象,或许,楠楠还能在他身边,他们还能走下去。
王思远又往上翻,聊天记录都是两人的日常,大部分都是邵清楠发给他的。
“晚上回来吃饭吗?”
“泽泽今天数学考了一百分。”
“我在新世纪商场逛街,给你买了几条领带,花色都挺配你。”
“昨晚怎么没回家?”
王思远很少回,即便回也是很简单的“嗯”或是“不吃。”
最后,王思远的眼神停留在一条记录上,是邵清楠发来的,“老公,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我升了主管,好开心。”
王思远用眼神来来回回的抚摸“老公”两个字,他很想再听邵清楠喊他“老公”,如果能再听到,他想,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王思远神思飘了很远,远到刘晓华出现在他面前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刘晓华倒并不生气,一般来说,社会上大部分的人脉圈都是以同学圈作为基础发展起来的,究其根本,就是同学之间的友谊是比较值得信赖的。
王思远整理了一下情绪,恢复如常,笑着跟刘晓华打招呼,“晓华,等你老半天了,你怎么才到?”
晓华笑了笑,“我一个大男人,早就收拾好了,这不在等妇女同志嘛,妇女同志现在顶半边天呢。”
王思远愣了一下,问道,“你老婆也来了吗?”王思远倒不是觉得刘晓华老婆来不好,只是他们夫妻伉俪情深的,他一个人在边上孤家寡人的,实在是眼酸的很。
谁知刘晓华哈哈大笑着拍了两下王思远的肩膀,“思远,我离婚了。”
王思远大惊,拿眼神上上小小地扫了一遍刘晓华,开口带着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小半年了。”
王思远想起那会儿刘晓华来他公司谈贷款事宜,连一顿饭都没舍得跟他一起吃,匆匆忙忙赶回家陪老婆孩子的事情,直觉十分地不可思议,但王思远性子有些冷淡,别人家的家务事,他并不愿意多管多打听。
俩人先开了球,挥了几杆,找了找球感,又随意地聊了几句圈子里的事儿,他们有几个同学混得不错,偶尔也能在电视上露个脸,刘晓华感慨到,以前总觉得学校里挺能看出差距,学霸和学渣之间,仿佛隔着撒哈拉大沙漠,谁知出了社会才知道,真正拉开距离的都是在工作以后,那些进入快速上升通道的人,能甩得之前睡在同一个宿舍里的同学连尾尘都看不清楚。
俩人聊了一会儿,远处有个女人走了过来,粉色球衫,黄色齐臀运动裙,带着棒球帽,五官看不清楚,可王思远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之感,浮上心头。
刘晓华也看到了女人,他快走了几步,迎上去,十分绅士的伸出手,将女人的手挽在自己手腕里,一边带着她向王思远走近,一边询问道,“怎么换个衣服换了这么久?”。
俩人越走越近,王思远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重,一声又一声,打在心坎上,打在记忆处,打在过去里,打在不堪中。
女人随着刘晓华亭亭玉立地站住在王思远的跟前,一双黑眸跟以往一样带着魅惑,小脸素着,还似从前,带着一股瞬间抓住男人心神的我见犹怜。
刘晓华完全不知道两个人曾经的交集,还热情地给他们做介绍。
“思远,这是我女朋友,叶巧珍。”
“巧珍,这是我大学同学,王思远。”
王思远记得介绍礼仪里面有这么一个约定俗成,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放在后面介绍,因为中国人的待客之道,先给客人介绍,再轮到自己人。
王思远心里转着这份心思,却并不伸手,只是点头敷衍了一声,“你好。”
叶巧珍也小心翼翼地藏着表情,生怕被刘晓华看出来,“你好。”
王思远本想着跟刘晓华谈银行贷款的事情,可叶巧珍出现之后,他碍着叶巧珍,不好再开口,只是随意闲聊着。
这场高尔夫,实在是尴尬万分,王思远觉得自己被捏住了七寸,有种溺水的窒息感,而叶巧珍,应该也没好到哪里去,王思远想,这个世界真是小,换个金主,也还是换在一个圈子里。
一场高尔夫打下来,王思远都尽量避免与叶巧珍单独在一起,叶巧珍慢慢感觉出这种刻意,心中的不甘又重新泛了上来,叶巧珍跟那些从小就在社会上瞎混的女孩子一样,不明白进退的尺度,一旦被激出好胜心,就有些不管不顾。
等到刘晓华还剩最后几杆,去球童那里换球杆的时候,叶巧珍终于寻了这个机会,等刘晓华走远了,几乎是立刻去质问王思远,“王思远,我就这么招你嫌?处处跟我保持距离?”
王思远面无表情,只想跟她撇清关系,“你当时开得数字不算少,你既然已经拿了这笔钱,我们就算两清了,希望你遵守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