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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魔域,无界山。
此地原为太初之战人魔二界相交之处,自魔族败退后便再无生灵踏入。
黑云浮于山顶,昏暗的天空中隐约可见雷光阵阵,忽然间一股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那赤色的魔气似一把巨剑,劈开了阴沉的天空,而后归入沉寂。
片刻后,几个魔族登上山巅,为首之人身披华贵的金纹黑袍,手执一把赤色长刀,刀间缠绕着腥红的锁链。他面容狂放俊美似天神降世,但却难掩眉目间阴厉的邪气,可见此人是魔非神。
“灭世神罚…帝俊那个老贼为了对付孤王还真是煞费苦心。”那人的声音冰冷低沉,疾风呼啸,吹乱了他身后的三千墨发,血色的双眸旁诡异的鳞纹生长而出,随即一对魔角也于其头顶显现。
“既如此,孤又怎会拂了他的意,你们不必跟来,这神罚之劫寻常的魔只会白白送死。焚月侯,在孤王不在之时管好幽都,莫生事端。”
闻言,一旁赤发的高大魔族立刻半跪于地,恭敬的应道:“属下领命。”
话音未落,那个黑袍人已消失于原地,片刻后,一条墨色的巨龙竟于云端现身,它周身赤红的魔气环绕,直直地冲向了九霄雷动之处,身影渐渐被层层乌云所掩。
剩于的几名魔族震惊的开口道:“焚月侯大人,尊上他到底是…?”
“无渊尊上是魔,但也曾是堕天之神…”
天色渐晚,雪域天山被红霞笼罩,而云梦泽的桃林中,两个身影正在百无聊赖的蹲在溪水边摸鱼。
“师叔,为什么师尊没和你一同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谢安挠了挠头,手里正抓着一条灵鱼。
“别提他!或许元君找他有事吧,天天神神秘秘的。”云青崖坐在他旁边盘着腿拿着个酒壶,十分郁闷的喝起酒来。
半晌过后,云青崖似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向谢安开口道:“小师侄,你想不想跟师叔去看宝器?”
“宝器?好啊,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于是云青崖带着谢安来到桃林深处的一个竹屋里。那屋子说来奇怪,什么家具也没有只在墙角摆了张木桌,木桌之上用丝布包着一块半身高的长方形的物体。
“哎…这是?”
在谢安惊讶的目光中云青崖小心翼翼掀开了丝布,那东西竟是一把精致的木琴;此琴约有三尺六寸,为昆山桐木所制。琴身镶有金丝羽纹,流光溢彩,琴头雕刻有一只青凤,优美高雅,不似凡物。
“此琴名秋桐,琴背处挂有一柄细剑为凤栖剑,所以这琴剑名为“凤栖秋桐”。乃是吾师所斫并赠于我。”他轻抚过琴身,碧眸中皆是怀念之情。
“师叔的师父?是谁啊?”
听到谢安的疑问,云青崖罕见的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思索了片刻缓缓道:“西海元君座下的夫诸使,太白仙君。但…他已经在百年前神隐于人间了。”
“啊?抱歉师叔,我不是故意…”谢安大惊失色,连忙手忙脚乱的认错道。
云青崖却回身揉了揉他的头,温柔的笑道:“没关系啊,我不伤心的,我师父是个洒脱自由之人,于他而言,神隐于天地山水间乃是最好的归宿。”
“只是…我刚才忽然间觉得我似乎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真切了,只记得他爱酒如命,最喜欢听琴作诗,论道折花…”
“他是西海一位由人飞升而来的神仙,所以,才会选择于人间神隐吧…”
“这么说,师叔你爱喝酒莫非是因为这位仙君?”
云青崖闻言唇边笑意更深:“哈哈,对,确实是有这样的原因。”他抬眸望向远空渐暗的天穹,碧眸中似流光闪烁,
“我想像他那样自由洒脱…”
夜深,谢陵风一身白衣道袍独自穿行于缥缈峰幽深的竹林间,淡淡的月光倾落,伴随着悠扬婉转的琴音于林中回荡。
且走进一看,竟是云青崖坐于修竹之下弹琴,只披着一袭青色薄衫露出大片白玉般的胸膛,乌发披散间,俊秀清美的容貌好似月中走出的仙人。
他的手指修长似竹骨,却又十分柔软,灵巧地弹指拨弦,琴声悠悠,好似天地间唯他一人。
谢陵风缓步靠近,原本冰封的内心亦被那人的月下幽姿所惑…
素衣清颜淡若尘,月影幽篁隐芳尊。
“谢道长,这么晚了,我都等你好久了。”琴声戛然而止,云青崖收了琴站起身,步履轻飘地走向谢陵风。
一阵若有若无的酒香随着两人的靠近飘来,谢陵风猛得清醒过来,收住心神低声冷言道:“你喝酒了?”
“嗯,今日不知怎得竟想起太白仙君了,于是就多喝了点,怎么了?元君可交待你什么了?”云青崖眨了眨朦胧的双眼。
“无事,只是一些西海琐事,但她让你明日去人界的北定村一趟。”
“北定村?那个无界山下的小村子?去哪里做什么,怪偏僻的。”
“无界山有异动,似有魔族有关,你要小心,我暂时不便离开昆仑。”
', ' ')('听他所言,云青崖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嗯,如果无事,我就先走了。”谢陵风神色似有异常,于是转身欲走,不料被此刻酒胆上头的云青崖一把拉住。
“哎,你等等!”
“还有何事?”谢陵风不动声色的甩开了他的手,只见他又挑眉指着自己道:“谢陵风,我们来切磋!”
“?”
闻言,谢陵风不耐烦的捏了下眉心,目光如临冰霜,望着半倚于竹间的人道:“…你醉了,快回去吧。”
话音未落,青芒已至。云青崖已抽出琴中细剑冲向他,身若杨柳,剑似惊鸿;一招一试看似如醉翁舞剑飘忽不定,柔弱无骨,实则以柔克刚,暗藏杀机。
此乃“醉剑”,为昔年太白先生所授,其威力决不容轻视。
谢陵风只得也出剑应对,他的剑名“无尘”,即“天地无尘,山河有影”。
不似“凤栖”的纤细轻薄,其修长坚韧,身呈银蓝之色,且覆有一层寒冰。
两剑相对,强大的灵气引得周遭竹林应声而倒,竹叶飞舞间,剑影交错。
两人过了数招,谢陵风依然气势不减,只是略带赞赏的看向对面执剑的人。
“你的剑…倒是又变强了。”
“哼,那又怎么样,你可是曾经太虚观的谢剑尊啊,我再强也打不过你。”云青崖不满地垂下了头,索性把剑插进一旁的地中,靠着竹子坐了下来。
见那人失落的醉态,谢陵风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把他扶起来,低声道:“你为何执着于剑术,琴音幻术不才是你最擅长的吗?”
许是真的醉了,云青崖竟随着那人拉起自己的力道顺势把头靠在了他肩上,沉稳如雪间松柏的气息安心又宁静,让意识都放松下来,忍不住闭上眼睛道:
“…但这样我就可以更靠近你了。”
“!”谢陵风听见他半梦半醒间的醉话心中大震,好似有什么深藏于心底欲望被释放,似一团阴邪的火焰在燃烧,又被清醒的意志所压。
[不…你不应该靠近我…我明明对你有那样可怕肮脏的欲望…]
[我不能…]
良久,月已中天,刺骨的寒风吹袭而过,谢陵风看了看伏在自己肩头酣睡的人,于是便替云青崖收了剑,把他连人带琴稳稳地抱在怀里,向长生殿走去。
清光斜照,于地上留下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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