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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莲池畔,云青崖正半倚于一株垂柳旁阖眸小憩,他一身淡青色窄袖长衫,显得比平日干练利落许多,散乱的乌发也用一枝桃花簪束起,清雅淡然。
微风拂面,忽闻脚步声渐近,他徐徐睁开眼,一双碧眸顾盼生辉,含笑望向来此之人。那人只着一身凡间寻常的素衣道袍,但却丝毫掩不住孤高凛然的贵气。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你今日倒是准时。”谢陵风亦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云青崖起身走到他身前,笑道:“好不容易有机会随你去人间逛逛,我当然迫不及待啦。”
“…莫要忘了正事。”
“知道了,快走吧谢道长。”云青崖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显得十分无奈。
两人来到莲池法阵前,池中清澈见底,朵朵青荷浮于水面,含蕊待放,怎么看都与寻常的水池无异,这让谢陵风不禁驻足不前,望向身侧之人。
云青崖见状笑意更深,忍不住打趣道:“你跳进去默念心中所想的地名就好,这世上竟有能难住临虚神君之事?。”
“……”谢陵风仍然不言语,只是又把淡漠冷肃的目光移向水面,却无丝毫行动之意。
“怎么了?难不成陵风你怕水…那不如我拉着你?”
话音未落,微凉宽厚的手掌便紧紧握住了云青崖的手腕,并顺势与他十指相扣。
“…!”云青崖惊愕地瞪着谢陵风,却见他神色如常并不无半分不妥,薄唇紧抿,冷淡道:“…走吧。”
那双紧扣着自己的手修长有力,就如其主人一般沉稳威严且不容抗拒。云青崖心绪一乱,不知为何他觉得谢陵风似乎有了什么变化,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于是在诡异的沉默中,青衣仙人与白衣道士并肩执手而行,一同进入莲池法阵。
西陵城,始于五百年前黄帝所建,屹立在中原中央,地处岐山之阴,洛水之阳。作为王朝古都,俯瞰大荒。
上清峰太虚观位于西陵城东,自太初之战后,作为仙门之首,皇朝之师,历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护法王都。
最初太虚观为昆仑云华真人所创,自立派初期便于西海神界关系密切,现任掌教宋清御更是相传为西王母座下临虚神君之首徒,于人间可谓是威名远扬风光无限。
岐山东路,太虚观山门前,云青崖见山门紧封,不禁疑惑道:
“这…要如何进去?难不成和从前一样我带你翻墙?”
彼时两人于人间游历之时,他就经常翻墙进入太虚观来找当时身为首席师兄的谢陵风,一来二去的竟被守夜巡卫列入了重点提防的“黑名单”。
谢陵风闻言似也回想起了什么,冷硬的唇角微微扯动,随即道:“不必,我已知会了清御,他应当会遣人来。”
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之时…哦,其实多半都是云青崖在独自闲扯,身侧的谢陵风时不时“嗯”一声,全当是回应了。
一位身着道袍的提灯小童缓缓打开了山门,探出头恭敬道:“二位可是临虚神君与青鸾仙君?”
“正是。”云青崖答道。
“请二位上神随我来吧,掌教和几位长老已在山顶云华殿中恭候二位多时了。”
“哎,我这还是第一次被如此友善的请上山呢,以往不是被踢出去就是被揪出去,连变成鸟蹲在树上都能被发现。”
“……”谢陵风努力克制住面上严肃的神色,对云青崖冷声道:“你…待会莫要再多言,特别是从前之事。”
“好好好,知道了谢道长,我会守住你高冷严苛的形象的。”
云青崖忍俊不禁,而本于前面领路的小童听闻他们二人的对话也忍不住诧异道:“…没想到仙君竟然如此性情。”
“是啊这位小友,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天天在这儿上清峰多无聊啊,要我说你们掌门就该把你们多派出去历练历练,人间这么多好地方,比如江南,巴蜀,大理…”
“…云青崖!!”
“我错了陵风,我闭嘴了。”
“……”
上清峰云华殿,殿内供奉着一樽云华真人像,古朴庄重;虽不似昆仑华美的玉琼雪阁,但于凡间来说也是气派非常,颇具仙门大家之风。
云青崖远远望去就见殿门前站了一排人,无不身着道袍仙风道骨。为首之人是一位身姿颀长,长相俊朗端正的青年,他身着掌教道服,待两人走近率先迎了上来。
“弟子宋清御,恭迎师尊和师叔!”他立刻倾身半跪于地,身后的几名长老与弟子也纷纷拱手行礼。
“见过两位上神。”
云青崖抬眸一看倒是见到几个熟面孔,一位是现任的大师兄司空尘,自己曾在人间与他一同降服过妖兽;还有一位是在初至太虚观就已经有过几面之交的女弟子素汐婳,但她现在已经位列长老之位。
说起素汐婳,云青崖记得她当时才貌双全,与谢陵风曾并列太虚观大师兄与大师姐,但不
', ' ')('知什么原因她没有选择飞升成仙,而是留在了观中担任长老,这一留就是百年,容颜依旧清丽美貌,所以亦被世人称为“汐婳仙子。”
素汐婳一身素白衣裙,端庄文雅,温婉含蓄的目光自两人出现起便一直追随着为首那位鹤骨松姿,面容冷峻的白袍道君,似乎还带着几分缱绻柔情。
“不必多礼,进去说吧。”谢陵风抬手扶起了宋清御,清冷淡漠的双眸略略扫过他身后几人,云青崖则上前轻拍了下他的肩,笑道:“小宋师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宋清御也露出温和的笑意,回应道:“若是不算上凶兽作乱之事,倒是一切安好,青崖师叔也依旧如此丰神俊秀啊。”
殿内几人纷纷落座,宋清御站在掌教之位旁,望向坐于云青崖身边的谢陵风开口道:“师尊,还请您上座。”
他虽身为现任掌门,但在贵为自己师尊亦是神君的谢陵风面前仍然不敢僭越。谢陵风却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不必,本君为客,你既为掌教,理应客随主便。”
“是!”见他并不打算起身上座,宋清御也只好重新坐于主位之上。
“…此番召集各位前来就是为了前阵突然出现于西陵城外作乱的凶兽,此兽性情残暴,且行迹奇诡,我等几次搜寻皆无果…至它于杏岭初现不过半月,已有十几户百姓近二百人丧生…”
正当宋清御欲再详聊之时,一位身着黄衫锦袍气宇不凡的老者推门走了进来,开口笑道:“今日这太虚观还真热闹,让老朽也忍不住来此掺合一脚啊。”
“…见过灵郁大国师。”宋清御起身行礼,微皱眉头似乎对这位不速之客颇有微词。云青崖仔细回想了下这个名字,对一旁的谢陵风密语传音道:
[陵风,虽然这人面相和善,但恐怕来者不善啊,你徒弟或许有麻烦了]
[这人到底是谁?你又如何得知?]
[灵郁此人是王朝的大国师,他辅佐了几代帝王,至今不知他到底有多少岁了,更传闻称他身负“神谕”]
[…此话当真?]
[坊间所言,自是不得为真,但既能有如此传闻可见此人确实不简单啊]
两人正默不作声的交谈却被灵郁走来的脚步声打断,那老者一抚花白的胡须,颇有礼貌的开口道:“久闻西海临虚神君与青鸾仙君大名,今日总算得见了。”
“哦?敢问国师大人如何得知在下的身份?”云青崖挑眉一笑。
灵郁面不改色,依然平和道:“哈哈,仙君有所不知,凡是来客入我西陵者,老朽必然会有所耳闻。”
此言一出,云青崖就知面前老者必然城府极深,他断不会再回答自己,于是便道:“…消息如此之灵通,倒让我这个信使自愧不如了,大国师好手段啊。”
宋清御见状则严肃地问道:“不知国师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灵郁负手一笑:“既然提起消息,那老朽自然也是来此传达圣上的消息的,宋掌门,圣上命你于十日内上元节前铲除凶兽,还西陵太平。”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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