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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是一晃神,那朵牡丹就恢复了原样,娇嫩殷红如枯涸之血。
“…错觉吗?”云青崖轻眨眼帘,方才手中的黑色牡丹仿佛只是幻象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位女老板见他神色恍惚,于是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云青崖把那枝牡丹放回原处,轻捏了下自己的眉心,应道:“无事,这位姑娘从这镇上住了有多久了,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发生?”说罢,他向人展颜温雅一笑。
那女子顿时面颊微红,娇声道:“…小女自是从出生起便住在这儿了,这镇虽小,但有牡丹花神娘娘保佑,一直安宁太平。”
“牡丹…花神?”云青崖微微挑眉,他向来通晓凡尘,可从没听说过有牡丹神这一号神仙。
“嗯,花神娘娘自古以来便在护佑牡丹镇,所以镇民便修了个牡丹庙来祭拜她,就在那里。”那女子素手一指,只见道路尽头,几所简陋的屋舍围着一座华丽的庙宇,这种极端的不和谐感让云青崖心头一跳。
这个地方…恐怕大有问题!
他压下心中不适,转而淡淡道:“…原来如此,若有机会,在下定要去拜会花神娘娘。”
女子又莞尔巧笑,伸手把方才那枝妖艳的牡丹花把递给他,开口道:“这位公子,我看咱们甚是投缘,不如这花就赠与你吧?”
“…啊?这…”云青崖本欲推辞婉言谢绝,但却又颇为在意那朵黑牡丹到底是不是一闪而过的幻觉。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云青崖细想一番,接下牡丹花,告别了那位姑娘,准备去寻找司空尘他们。
他远远就瞧见身着道袍的一群人站在路边,叽叽喳喳的似在低声交流,看起来并未发生什么事,一切如常。
司空尘见云青崖走来,立刻面露喜色,开口道:“云道友,你可还好?”
“我自是无事,大侄子,你们可有打探到什么?”云青崖笑眯眯道。
闻言司空尘叹了口气,无奈道:“并未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有一点倒是颇让人在意,我方才问镇民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岁了,他们竟然答是承永六年。”
云青崖一怔,答道:“…承永…我记得是…二百余年前?”
“…正是,所以我推测这镇中居民…恐怕绝非活人,但灵目却也辨不出妖气,这可真是怪哉。”司空尘说道。
这番看似寻常的话却让云青崖心头一震,既然灵目辨不出…那么此地便极有可能是…
“幻阵吗?”他低声轻言,一旁的司空尘惊愕道:“…什么?!”
他们是何时中了幻阵?这些屋舍与镇民难道皆为幻象吗?
寒风卷落叶,孤道人独影,不知为何,方才还繁华喧嚷的人群现下却无影无踪,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场竟没有一人发觉,除了…
云青崖从袖中取出那枝牡丹,花叶泛黑,干枯零落。待其飘似墨色飞絮,消散于风,他才开口道:“…就似这花,整个镇子恐怕皆被幻术所罩,一但进入镇门就会步入幻阵。”
他的声音虽不大,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而卫皓则立刻质疑道:“幻术?你糊弄三岁小儿呢?我们这么多修仙者,却看不透区区幻术?”
“卫师弟…”司空尘刚想开口呵斥,但见云青崖上前说道:“…若能让人轻易看清,怎能还叫幻术,不过是戏法罢了。”
“所谓幻术,即是用术法惑人之五感,而高绝者更能以假乱真,乃惑心之术也。”云青崖倒也不恼,只是淡然笑道:“…当然,若想同时蒙蔽住这么多人,便只有一种方法…幻阵。”
司空尘闻言问道:“…既是阵法,那若能找到其阵眼是否可破?”
“应是可以,虽说现下还不知是谁布下幻阵在这牡丹镇中,但若能寻到阵眼说不定一切就能明白了。”云青崖答道。
“说起来,我方才问到一个地方颇为在意,各位要不要随我前去找找线索?”云青崖指了指远处伫立的牡丹庙。
司空尘看着他,思索一番后点头道:“也好,那便去那里。”
听大师兄如此痛快地应下,卫皓面色铁青,粗眉紧蹙道:“…大师兄,你就这样信任这个来路不明之人?什么幻术分明是诓人的邪门歪道!”
“他不是来路不明之人…他是…”司空尘头痛似的按了下太阳穴,开口欲说些什么,但想到西海神仙隐世,不便透露,只得无奈地闭唇不言。
“哈哈…”结果云青崖忽而一笑,开口道:“于各位而言幻术是些少见的旁门左道,但于我而言,却是司空见惯了。既然这样,那不如说个广为人知的,诸位道友应当知晓九州大荒的最强的幻术是何吧?”
一位弟子站了出来,开口道:“云道友指的可是[羽幻浮生阵]?传闻最初是一位昆仑的修仙者所创。”
虽说他们多是道修剑修弟子,但大荒幻修者的巅峰也或多或少有所知晓。
以幻音琴律,咏浮生如梦。
“不错,正是。”云青
', ' ')('崖欣然一笑,而后又道:“但并非一人所创,而是当初我和家师闲来无事之时,共同研究出来的。”
“…什么!?”
此言一出,犹如水浪击石,波澜翻涌间,众人议论纷纷,更有甚者面上难掩惊愕,唯独卫皓神色不耐道:“你这人莫不是在吹牛?倘若你当真这般能耐,为何一开始看不出这是幻阵?”
云青崖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因为幻术因人而异,各有不同,就算是高绝者在初见之时也几乎不可能分辨,不过若是家师…说不定可以做到。”
想到先前被水阵所困之事,他心中一阵郁闷,只得暗道自己的修行恐怕还远不到头。
听两人争论,司空尘则眉头紧蹙,忍无可忍般的呵斥道:“够了,卫皓你今天怎么回事?我们来此是为了降服凶兽,不是来挑刺的,你若不愿前往,就带几个弟子自行留在此把守吧!”
本是一时气话,谁知那名五大三粗的青年竟然微微侧首不屑,一口答应下来:“好啊,正合我意,大师兄别怪我没提醒你,幻修者可都不是些良善之辈。”
云青崖实在不知他为何一直针对自己,但见司空尘面露两难之色,便不忍道:“无妨,此地不宜分头行动,我自行前往便可,只是倘若阵破,不知会发生何种变化,望各位多加小心。”
说罢他转身拂袖欲走,司空尘见状连忙上前拦下他,若是这位仙君出了什么意外,师父和师祖还不扒了他一层皮!?
“云道友且慢,你亦不可独行,既然这样,卫师弟,你拿上镇魂铃,带着几个弟子从这等候,莫要走动,其余三人,随我来。”司空尘正色吩咐。
“…是!”众人应道,三三两两的行动起来。
半路上,云青崖对司空尘问出了心中一直不解之事。
“大侄子,我是不是以前无意得罪过卫道友?”要不然为何自己会得他如此恶言相向?云青崖实在是疑惑。
司空尘扶额擦了擦头上虚汗,用几乎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哀怨道:“仙君莫要再如此唤贫道了…至于卫师弟,我也不甚了解,他是汐婳长老的亲传弟子,虽说嚣张跋扈贯了,但如此不知分寸,实在是…”
“…总之,还请仙君莫怪。”
云青崖启唇温然一笑,说道:“这算什么,想当初我追你师祖…啊不…是我邀请你师祖拜入昆仑之时,太虚上下几乎把我骂了个遍,说什么误人子弟,惑乱道心,竟然还有说我是以色侍人的妖鸟,真是百口莫辩啊…”
“…呃…”司空尘见他开口涛涛不绝,控斥之情更是溢于言表,羽睫低垂,美丽清澈的碧眸更似是下一秒便会落下泪来。
如此清俊佳人虽美而不妖,却也可于无意间乱人心曲。
司空尘心中竟也漏跳了几拍,好在道心还算坚定,回神说道:“…那个…仙君与剑尊大人,关系定然很好吧?”
“…当然,只是…”云青崖本欲展眉微笑,但忽而想到自己与他已是多日不见,明明说好要一同行动,如今却…
也不知他如何了…云青崖唯有让自己忙于琐事,才不会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人的安危。“若是陵风在…以他的修为跟本不必找什么阵眼,只需剑气便可破阵…”
言毕,他微阖双眸,随后睁目间露出坚定决绝之色,开口向司空尘道:“走吧,我可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云青崖望向不远处诡谲天幕下陌生的庙宇,暮景残光,缕阳映瓦,真真假假皆如幻梦,不可明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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