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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云青崖一路追随着凶兽的踪迹,来到一片幽深的林中。
他对这种树林可没什么好印象,想到北定村黑山林的夜魇魔心下便一阵恶寒。不知今日又会是什么妖物在此栖息呢?
除却脚踏枯叶发出的窸窣声,四周倒是安静的有些诡异了。忽而阴云遮天,云青崖定睛向上望,原是一只黑翼巨鸟腾空而起,这次他看的十分清楚,那妖鸟竟生有九头,红眼凶光,羽翼宽大,蔽日遮天。
“…这莫不是…?”云青崖心中暗惊,立刻隐去身形,屏息运气悄悄跟了上去。九首妖鸟…这就是凶兽的原身吗?
那抹青影追入浓雾,消失在层层树林中。
而司空尘等人在青鸟的指引下一路向北而行,中途虽遇到不少妖物拦路,但好在有惊无险,都被一一降服。
待步入林中,倏然间不远处传来地崩山摧般的巨大声响,转而又闻一声嘶哑的鸟鸣,原本在前方引路的青鸟顿时化为点点青光消散。
司空尘见状大惊,暗忖道难不成是仙君出了什么事,于是带人往林中更深处探去,而之后的眼前之景却是谁也料想不到。
前方是一片阴林环绕的空地,一只高约三十尺的黑色巨鸟匍匐于地,它竟有九只相似的脑袋,显眼露凶光,周身围绕着骇人的妖气,锋利的喙下滴落着殷红如血的液体,而那妖鸟散发出的威压,几乎凌驾于在场所有人…
“这就是那只凶兽的真面目…竟然是只九头鸟?”司空尘立刻抽出剑,但还未他摆好架势,那只妖鸟起身抬起爪子便向几人挥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跃身腾空从那妖鸟身后出现,霎那间只见剑光纷乱,青芒乍现,那只九首鸟便仰天哀鸣一声,向后缩了回去。
云青崖终于现身,他手执一柄长似柳的细剑,水袖翩飞,纤云弄月般轻巧地落到司空尘身前,转而对人开口道:“你们是跟青鸟来的?这可麻烦了,我本想传信叫你们离开,没成想被这家伙缠住了!”
“…什么?这凶兽到底是何物?”司空尘一愣,忙不迭开口问道,但还未等云青崖回答,那妖鸟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它似是被惹怒一般后腿踏地,扬起阵阵尘土,而后从张开的鸟喙中吐出一团黑焰!
司空尘这次当即立断道:“各位,列御守之阵!”
他身后的太虚弟子听令,举剑作阵,形成一道淡蓝的的屏障,挡住了那团黑焰,但好景不长,那焰火裹挟着妖气,气势丝毫不减,竟隐隐要冲破守阵!
危在旦夕之时,只闻一曲清音入阵,云青崖收剑揽琴而坐,指间弹拨一首“广陵散”,如浪击千山,弦音凝形作杀招,攻向那熊熊烈焰,转瞬间气浪对冲,化为无有!
“…好厉害。”司空尘从旁忍不住惊呼出声,以一己之力便有如此攻势,就是自己与其余弟子合力,怕也不及他分毫!
西海的青鸾仙君,当真有独绝之姿!
云青崖见危险已化解,暗叹了口气,转而一边拂琴一边对司空尘道:“司空道友,得先制住那只妖鸟,麻烦你们为我护法,但莫要逞强。”
“…好!”司空尘执剑向前一步,与太虚众人共同出招结阵,攻向那妖鸟,那妖物虽凶猛异常,但利爪频频在他们灵巧的步伐下落空,一时竟也身陷缠斗之中。
云青崖抓住时机,眸中碧光流转,指间又奏出一曲“阳关三叠”,音律绵长深远,与方才的杀气腾腾截然不同,曲中暗藏的愁思化为幻阵,音波悄然落到妖鸟身侧,阵如枷锁,封住了其行动。
那妖鸟顿时怒号震天,却动弹不了分毫,只叫人抚掌称奇!
司空尘收剑退回,向他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多亏云仙君相助!”众人脸上终是稍见喜色。
云青崖却眉峰微蹙,望着阵中妖鸟开口道:“…我的灵力受绝地天通所缚,于人间发挥不了三分之一,这阵也只能暂时制住他,所以…你们趁现在快走,找你们掌门和临虚神君去!”
“什么?!”众人皆是惊愕,而司空尘不禁开口问道:“敢问仙君…这凶兽到底是何物,连您也无法制服吗?”
云青崖闻言叹了口气,俊秀出尘面容中再不见来时的淡然洒脱,说道:“…你们可曾听闻过太初之时,楚地曾有一神鸟名为‘九凤’,它本是祥瑞神兽就如我一般,但是…九凤乃双生之鸟,同生之兽由负面之恶而生,是为大妖凶兽…名曰“鬼车”。”
此名一出,司空尘先是面上一惊而后沉思片刻,开口道:“…鬼车,在下有听闻过,它曾于太初时在人间作乱,被黄帝陛下执伏曦上神所赐的神皇剑所斩…如今为何又会现世?”
“我亦不知,但有一点…”云青崖微微摇头,推测道:“它并非当初那只作乱的大妖,反倒像是残念所化之物,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操纵也说不准…”
是了,倘若是当初引得人间血雨腥风灾恶横生的大妖,不会隐蔽在此,只夺去了区区百余人的性命,而是整个西陵乃至中原,都会因此遭殃才对。
“总之,你们先行离开…我来拖住它!”云青
', ' ')('崖面色严峻异常,但还未等司空尘回应,忽闻林中传出幽幽铃音…
那铃声清脆空灵,回荡于昏暗的林间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司空尘猛然想起,这声音似乎就是镇魂铃!但卫皓此时昏迷不醒,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太虚观的驱邪神器会害得他们几人惨死?
就在众人因这突然出现的铃声警惕起来之时,那鬼车妖鸟忽而发出一声嘶吼,发狂一般的在阵中挥舞利爪,试图冲破牢笼,只见那黑焰般的妖气翻涌而出,琴阵竟被生生撞破了!
“…不好!那铃音难不成在操控妖兽?”云青崖暗道不妙,没想到麻烦来得如此之快,他急忙一推司空尘,冲他低吼道:“还不快走!!”
司空尘心下焦急万状,他不愿让云青崖一人孤身对付凶兽,又担心身后同门的性命,一时踌躇不前,拿不定主意:
“但是…仙君您…?”
“…莫要管我,走!”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那妖鸟彻底冲破束缚,立起巨大的黑色身躯,展翼冲了过来——!
云青崖见状挡在了众人面前,弹指拨弦间,一曲音波荡漾似水流,随即淡青的音阵缓缓展开,似一座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域中与域外的人。
他竟依靠音阵把太虚观众人拦在了空地之外,准备独自对付那只妖兽!
“云仙君——!”司空尘大惊,立刻想冲上前去相助,奈何以自己之力跟本无法打破音阵,也只得在外干着急。
说时迟那时快,鬼车仿佛被彻底激怒了一般,挥动利爪,以千斤压顶之力猛拍向云青崖,而他收琴拔剑而起,身化为残影,躲过了那妖鸟的攻击!
鬼车一爪拍空,只见地上余留下深及厚土的爪印,散发着阵阵黑气。
云青崖身姿灵动如鹰,不断躲避着妖鸟的攻势,手执凤栖剑伺机寻找其破绽,但却发现鬼车因那铃声所驱,变得极为狂躁不安,宁可自残羽翼,也要把他撕碎。
若是遇上毫无神识的野兽,恐怕任何精妙绝伦的招数也是无用的,唯有比它更为强硬,才可取胜。
“呼…”几番之后,云青崖隐息半跪于地微微喘息,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原本似天仙般干净出尘的长袖青衣残破不堪,清秀雪白的脸庞更是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即使第一次于人间如此凄惨,云青崖也只得暗叹时运不济,咬牙苦撑下去,因为倘若自己死于妖兽爪下,音阵便护不住那些太虚观弟子了。
正当他拼命思考对策之时,那鬼车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隐息之处,挥出一道爪风,打了云青崖个措手不及,清瘦的身子直接如离弦的孤鸟一般撞断了一棵枯树!
尘土飞扬间,云青崖只听耳畔一声轰鸣,四肢百骸都传来断裂般的痛楚,而胸腔更甚,他倒地不起,殷唇中猛咳出一口鲜血:“…唔…咳咳!”
云青崖唇边无力地扯出一丝苦笑,心道这可真是狼狈,自己身为西海仙君,受绝地天通所缚,竟被区区妖兽打成这副模样…
见那抹青衣染血,落入凡尘,阵外的司空尘瞋目裂眦,心中悲愤欲绝,无比憎恨自己的弱小,只得紧握双拳,咬唇渗血道:“…仙君…”
一旁的弟子也面露悲切,出声道:“…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司空尘则低首哑声道:“…走,不能辜负他…我们走!”他声音哽咽,眼眶中竟流下泪来。
然而就在众人万念俱灰之时,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若鹤啼千山,凛凛寒霜挟风,白光破阵,一位高绝傲岸的身影逐月般疾驰而来。
那人是如此的凌华卓绝,一袭白衣道袍仿佛立于群山之巅,雪域之顶,纵然风雪呼啸,也吹不乱其霜白的发丝分亳。
“…那是…临虚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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